姜瑶光张了张嘴,她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见她一脸纠结,无言以对,萧璟只是笑了笑便掀开车帘跳下车。姜瑶光懵了下,望着飘dàng的车帘,只觉得那笑里带着说不出的落寞和受伤。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嫌弃他得过癔症,得了这个病已经够可怜,身边人还因此嫌弃他!可她真不是因为这个,姜瑶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也想入乡随,可她就是过不去那一关。
青禾战战兢兢爬上来,见姜瑶光愣愣的坐在那儿,发丝凌乱,就连衣襟也有些褶皱。青禾心跳加速,细看后想姑娘应该完好无损,她逃生出天似的松了一口气。之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萧璟推到车外,驾车的仆妇已经换成了世子的亲卫,她根本就进不了车内。
就连下人都被侍卫们看守住了,只能心惊胆战的听着车内动静,幸好幸好,没出事。
略作收拾后,姜瑶光又想起一事,闷声吩咐,“让他们不要乱说,否则谁也逃不开一个保护不力的罪名。”说罢便闭目躺进了软垫内。
不一会儿,一行人在别庄门前停下,别庄外持剑的侍卫林立,铠甲与护送自己的侍卫一致,姜瑶光心头涩了涩。
打叠起jīng神她带人入内,在佛堂里找到了念经的俞氏,宝相庄严的佛祖,檀香袅袅,木鱼声声。
姜瑶光不由自主的在俞氏身后的蒲团下跪下,无需念经只这么跪着便觉一颗纷乱的心宁静下来。
木鱼声收,姜瑶光才睁开眼,她站起来去扶俞氏。
俞氏就着她的后起身,随着她出了佛堂,迈入敞亮的外室,俞氏眯了眯眼,“带着她念了这么多年的经,她的心还是不宁。”
诸孙女中,俞氏承认她偏疼二房这三个,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这么多孙女,只有这三个是她亲手抚养,怎能不偏心呢。
如非万不得已,她岂会舍得把青chūn正茂的二姑娘拘在身边蹉跎光yīn,可这孩子满腹的不甘不平令她难以放心。
无法顺着她的心意送她入高门,又不敢将她低嫁,只能就这么的带在身边,盼着她有一天能够心平气和下来。
奈何收效甚微,年岁渐长她越发急迫,却没想到为谋出路,她能如此孤注一掷。
这孩子那么娇气却能往刀口子上撞,该是抱着怎样的决绝。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与人无尤。”从此以后,富贵与贫穷,生与死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姜瑶光心头一凛,二姑娘为了一个男人或者说为了一个机会豁出xing命,俞氏是对她彻底失望了吧!从始至终,俞氏都不曾问一句,二姑娘是否脱险。
俞氏道,“你回去吧!”
姜瑶光道,“家里怕是乱成一团了,祖母让我躲一躲清净。”四姑娘之事,让俞氏心灰意冷几yù遁入空门,姜瑶光真怕俞氏因为二姑娘再钻了牛角尖。她想着自己待在这儿,哪怕是陪着俞氏念念经也是好的。
俞氏便不再多言。
傍晚,姜瑶光陪着俞氏用了斋饭,饭毕,俞氏自去念经,姜瑶光要陪她,俞氏道,“小孩家家听太多经不好。”
遂姜瑶光便带着人在院子里散步,踩着青石板铺就而成的路,两旁松柏翠竹郁郁葱葱,重重叠叠,透着一股别样的寂静幽深。
这样的院落,让她偶尔小住会觉清净,可让她久居在此……她是个俗人,爱鲜花爱热闹。
在这里住了五年的二姑娘是不是也受不了这种寂寥冷清,所以才悍不畏死孤注一掷。
“五爷来了!”小丫鬟放低了声音道,这样的环境里似乎连声音也不敢扬。
姜瑶光理了理衣裙匆匆前往大厅。
见了她,姜劭勋道,“阿爹打发我来看看祖母,想来祖母不肯回城,便让我带了些家丁过来。”
“祖母确是不肯回府,”姜瑶光问,“二姐如何了,刺客的事怎么个说法?”
姜劭勋道,“据说是云南乱军余孽,谁知道呢,几个活口还在审问过程中。至于姜瑶惠,”姜劭勋冷笑一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太医说她伤在腹部有碍子嗣,太子既是感动又是愧疚,咱们家快要出个贵人了。”舍身救下太子,从此以后谁敢娶她,兼之她子嗣不利,皇家为不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声也得把人接近东宫裱起来。
姜瑶光怔了下,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也不知二姑娘是否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