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士春秋(225)
筷子惊呼道:“哎呀,不好!”
“怎么了?”
大家伙都被吓了一跳,孙佩玖被吓的手一抖,筷子掉地上了。
“咱们那些个包袱都——”
“就当丢了,都是身外之外,什么都没有性命值钱。”
孙绣莹继续吃饭,她知道老父亲是心疼那些细软。
“唉,也只能作罢了,现在谁也不敢上门找杨太傅要去。”
孙归野叹气。
“现在才真正是家徒四壁,哦,还没有家。这个地方还是别人家,原以为随阿爹进了城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还没有昔日生活在山中来的自在。看来,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是普通人的命啊,你就得认命。甭想着飞黄腾达,以为天生我材必有用,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孙绣莹故意说着风凉话。
“昔日曹公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所以,阿爹当初到京城来,想要有所追求,固然没错。无奈命运多舛,造化弄人。又偏偏没有教导好女儿,惹来一连串祸事,导致现在的局面。”
孙佩玖慢吞吞地吃着菜,时不时拿眼角的余光瞟向孙绣莹。
孙绣莹刚感慨一下命运,就招来孙佩玖的挖苦,她岂是嘴上能饶人的主?
“阿爹已经到暮年,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对任何事情都可以淡然处之。但是,魏文帝说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如今,兄长正值青春年华,每日里得过且过,不求进取,是打算碌碌无为,了此余生吗?如此!岂不是辜负了父母大人的舔犊之情和望子成才之心?兄长须知,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
“好了,别斗嘴了。若是吃饱了,就早点休息。你们兄妹俩还是把心思花在怎么能出城上面为好,唉!”
赵氏长叹了一口气。
“遵命,母亲大人!”
孙绣莹做了一个鬼脸,丢下碗筷,走了出来。
要说他们孙家的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离开这座城市,回归归隐的生活。谁曾想曾经易如反掌的事情,如今却变成了一种曲折。
缺少了灯火的夜晚,这偌大的宅子里显得格外空荡荡的。四周寂静的可怕,若是胆小一点,怕是夜不能寐了。
孙绣莹打了一哈欠,方觉得腰间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心中不由得把金艺娘从头到脚又贬损了一遍。那个恶婆娘,亏得她孙绣莹第一次见她还对她充满了同情。
回到房间——
“唉,睡觉喽。今天的事情,明天再说,明天的事情也留着明天再说。”
在这个强权既是真理,普通人有理也说不清的时代,身为女人的她又能做什么呢?孙绣莹摸到床边,刚坐下,忽然出事了。
黑暗中冒出火花和硬物碰撞的声音,一束火苗在火花中迸发了出来,忽明忽暗间,桌案上的油灯亮了。
纵然孙绣莹胆子大,也被吓了一跳。显然,她的房中进了外人。
“谁?”
眼睛一时间难以适应灯光,她用手遮挡在额前,终于看清了闯入者。
严询盘坐在桌子旁,双手抱着胸前,翘着二郎腿,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孙绣莹。
这厮果然是阴魂不散,孙绣莹皱皱眉头:“大人莫非也是痴情的人?对本姑娘依旧念念不忘?”
“也不知道小娘子的身上有哪一点的光芒夺人了本大人的眼目,本大人愈发的对你难以忘怀。”
严询也曾认真地想过,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眼前这个女人念念不忘。
自己的“前半生”太寂寞了?见惯了表面恭顺、内心复杂的女人?又或者,他并不喜欢唯唯诺诺的女人?还是他确实到了该娶妻成家的年纪?
“咳咳。”
原以为严询会发出揶揄声,没想到他却表现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孙绣莹轻轻咳嗽了一声,让自己保持冷静。
“大人地位显赫,长相嘛也说的过去。奈何性情变化莫测,心肠也狠了一些。本姑娘还是喜欢善良的人。”
“你是本大人不够善良?”
严询有些恼,一个飞身,落在了孙绣莹的近前。
“你干什么?这里虽是你家的老宅,但是这个房间现在是我在住,还望严大人自重。”
孙绣莹后退了一步,说话的口气明显不足了。
严询坏笑:“本大人并非正人君子。”
“我也认为您并非是正人君子,否则怎会在害的无辜之人丧命之后而面无悔色?”
这个女人还没完了?严询皱皱眉头:“你的伤势还未痊愈,为何就这么急匆匆地想出城?”
“多谢严大人关心,我已经好多了!至于出城嘛,这是我们孙家的事。”
手扶在床边坐下,孙绣莹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这一天的折腾,快把她的小命折腾出去了半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