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个头比她高力气比她大,他没收拾她,倒是帮着她收拾别人,指哪打哪儿。他俩那时候,是沧州一霸,猫嫌狗厌。
如果没有那道圣旨,他们……
就算没有那道圣旨,他们应该也是不可能的。
先帝病骨支离,三哥娶了临川长公主的掌上明珠,她再嫁秦王世子,烈火烹油。想来无论是先帝还是新君都要辗转难眠的。
祖母摩着她的头叹气:要是先帝身康体健,倒也无妨,可惜了。
她在家中的时间多了,见陆昭的时间少了。
“西山的杏花开了,我们去看看?”
“我要上课。”
“长居里新开一家酒楼,做的桂鱼特别好吃,我们去吃一顿?”
“我要练字。”
“追风生了头小马驹,可漂亮了,你要不要看看?”
“我要练琴。”
“长淮们要去打猎,你去放松下吧,你看你,都多久没出门了,都要闷出毛病来了。”
“我要陪祖母做客。”
陆昭拧着眉头摸摸脑袋,试探着地问:“是不是我哪里惹到你了?”
他又真诚建议:“要不你打我一顿消消气。”
谢重华看着他:“不是。”
“那是为什么,你最近都不理我了。”少年张扬的眉眼耷拉着,委屈巴巴的,有点可怜。
“我们都长大了,男女有别,不好再像以前一样经常混在一块玩耍,不成体统。”
少年陆昭眨巴眨巴眼睛,耳朵尖悄悄地红了,口气却是无比的理所当然:“我要娶你的,有什么关系。”他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要不,我让父王来提亲,我们早点定下来,就没人会说闲话了。”
谢重华忽然间有点难过。
不知道回去陆昭是怎么和老秦王说的,她只知道他被老秦王关了起来。
再后来,赐婚的圣旨从天而降。
再相见,是在先帝的葬礼上。
他是皇叔,她是皇后。
远远的,看不分明。
她以为就这样了,懵懂的情感无声湮灭在岁月里。他们分道扬镳,男婚女嫁,永无瓜葛。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又有了交集。
他说:重华,我帮你报仇。
第17章 皇帝是条狗17
如果可以,谢重华并不想把陆昭牵扯进来,他该做他逍遥快活的秦王,与世无争。
然而
穷途末路,势单力薄。
滔天的恨,日夜噬心。
她无法拒绝来自陆昭的帮忙。
上一世,她的自私将他拉入深渊。
这一世,万幸。
成功了,她会报答他,失败了,不会再连累他。
*
半个月后,西北捷报传来。
朝廷上下一派喜洋洋,后宫也欢欣鼓舞,正阳宫顿时更热闹了,前来道贺的人如过江之鲫。
送走又一波贺喜的嫔妃,谢重华笑容渐渐散了,靠在榻上歇息。
“这一拨接着一拨的,娘娘累坏了吧。”芝兰喜盈盈地递上一盏蜜水。
谢重华喝了一口:“一整天没个消停的时候,能不累吗,你们也累了,下去歇着吧。”话音未落,肩膀上传来轻重合度的力道,谢重华侧脸便见是玉兰,她笑着道,“忙了一天了,你歇一歇。”
“奴婢不累。” 玉兰觑着谢重华的面色,小心翼翼地说,“奴婢瞧着娘娘似有些愁。”
芝兰惊讶,经过玉兰这一提醒,再去看,也看出几分来,当下道:“娘娘愁什么,这大喜的日子?”
谢重华眉心皱的更明显了些。
景宣帝看着,就有一种要想抚平那两道峨眉的冲动。
是的,景宣帝又变成狗了。
谢重华岂会放过表忠心麻痹狗皇帝的机会,她对芝兰道:“芝兰,传话给家里,让他们务必低调,莫要被眼前的繁华迷了眼,得意忘形招来祸端。”
芝兰惊了下:“娘娘何出此言?”
沉吟了下,谢重华缓缓道:“烈火烹油,鲜花著锦,如此盛况,难免人心浮动。只越是这档口,越是要小心谨慎,莫落了居功自傲的口舌。”
景宣帝心想,皇后是难得的明白人,若谢氏人人如皇后这般通透本份,朕有何忧。
玉兰就道:“娘娘宽心,公府行事向来妥帖,何时出过岔子。”
谢重华眉心微松:“那倒也是,不过叮嘱一声给他们紧紧神也好,免得出了纰漏。”她声音低低的,“越是这节骨眼上,越要本份,万一被传出些有的没的,那就不好了。”
景宣帝看着还是微带忧色的皇后,心里一叹。换做后宫任何一个嫔妃,娘家人要是立了如此大功,高兴都来不及,不定怎么趾高气昂。也就皇后没有被泼天功劳冲昏了头脑,还保持着清明。
又过了半个月,大军凯旋。
景宣帝亲至城外迎接凯旋的的大军,犒赏三军。他自是不会错过这等收买军心的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