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退休日记+番外(106)
应澜生抿住嘴唇,只觉心头一阵阵不快。他沉下脸,道“记着我说的话,我的目标从头到尾只有安锦南一人。这次贺四不幸受擒,你要好生安抚他的家眷”
他眸中犹如层云涌动,心绪纷乱,拨不开、看不明。
那人去后,他长久立在窗前,待子夜的更声敲过,他方叹了口气,唤来从人,吩咐“去清风观。”
荒山小观,昏暗的院中。窗上映出一个娉婷的剪影。
莫千言坐在灯下,犹在做着针线。
似乎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她仰头揉了揉肩。
应澜生立在黑暗的树影下,伸手描摹窗上投下的轮廓。
纤细的,柔美的,令他魂牵梦萦的
多少年过去,他早不是昔日少年。
再不能凑近去牵她的手,甚至不敢叫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这般远远地,远远地,痴立在院外,远远地看她一眼,于他,已是十足奢侈。
雪,无声无息地从天空中洒了下来。
星星点点,漫天飞屑。
应澜生想若安锦南当真死了,她的心结,大抵也解开了吧
惟愿上苍垂怜阿言,余生,再不必遭受任何风雨伤痛。
他愿做那遮yīn的大树,一生默默地守在她侧旁。
哪怕她,从来不知道,他曾为她牺牲过什么
婚姻,前程,甚至性命,只要她需要,又有什么是他舍不出的呢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人将手里的绣活放了下来。
隔着窗纸,见那人影解开衣襟,将身上的夹袄除了
曼妙女体有着惊人夺魄的优美曲线应澜生不敢看,他别开头,脚步匆匆地去了。
多瞧一眼,都是对她的不敬和亵渎。
尽管内心渴望得像燎着了火焰
屋中,小婢提灯走了进来。
“奶奶,应大爷去了。”
莫千言将肩头半褪的衣裳穿回,形状绝美的嘴唇溢出一声轻嘲“没用的东西”
光火映衬下,她肤色莹润犹如无暇美玉。
只恨,这具娇贵的身子,如今只能裹在粗布之中。
服过药后,安锦南醒过两次,从令他难以呼吸的紧张梦境中醒来,张眼就望见伏在一旁案上的丰钰。
他静静的凝望她。
视线掠过她鬓发,额头,眉眼,鼻尖,嘴唇
他gān裂的薄唇抿了抿。
车中惊魂的一瞬,他趁人之危再次浅尝了她唇上甜蜜的滋味
胸腔鼓噪着。
意念没一刻不在叫嚣,越发没了控制。
他想留下这个女人
第43章
五年前在武英殿中的数个日夜, 他因伤势严重,又数次淋雨受凉,多次昏沉。
每每恍惚中醒来,都见一粒微光,和昏暗光晕中,在他chuáng畔做针线的女人。
久远的回忆和眼前的景象重叠。
自知道梦中那人是谁后, 他便不曾再做过那个梦。
许是源于她已经出现在他生活的点点滴滴中。
许是源于近来许久未曾发作的头痛。
可另一种酸酸涩涩微微痛楚的滋味溢满胸腔。让他倍觉陌生,又无法抑制
安锦南本是个十分克制隐忍的人。
十年鳏居,无数红颜绿鬓愿荐枕席,从不曾染指。少时也曾爱慕过芳华少艾, 那懵懂情愫不过略略激起一点涟漪, 与此刻,迫切地想要拥什么人入怀的心情, 不可同日而语。
越发看清自己的内心,越觉惶恐无助。
在外他是高高在上坚不可摧的嘉毅侯, 可唯他自己清楚, 于感情一事, 他自来迟钝愚笨
生就这孤冷脾性, 就连至亲,也不曾亲近。幼年接连故去的家人, 背负在身近三十载的孤煞之名,这些年早已看尽的yīn谋算计, 令他从不敢奢望, 能有什么人, 在他身旁永存。
见窗前黑影掠过,安锦南止住满心乱七八糟的念头,他披衣下chuáng,悄无声息地出了屋子。
院中银光满地,一派薄霜,雪落在屋前的树上,披挂了点点星星的白色凌花。
崔宁持礼上前,低声道“侯爷,那刺客嘴巴极紧,应是有家人亲眷在人手上,宁死不肯吐露幕后之人。”
侯府司刑官赵跃手上,几乎不曾接过审不出的罪犯,安锦南亦有许多年不曾听人回报,说有什么事是嘉毅侯府jīng锐查不到的。
他眉目冷凝,立在阶上,居高临下睨望崔宁。
威压深重,崔宁不敢抬头,只觉头顶似有千斤般的重鼎倾覆而下。
他喉结滚动了下,沉吟道“属下有所猜测,只是尚未查出证据,不敢妄言。”
能叫崔宁如此犹豫,可见他即将要说的人或事,会令安锦南不快
“说。”
安锦南淡淡吐出一字,后背伤处抽痛不已,他伸手撑住立柱,垂眼掩住痛色。
“丰家丰家派了人,一路跟随侯爷的马车属下原以为是放心不下丰姑娘,这才未曾回报侯爷,由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