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亭看了谭文涛一眼,两人跟着走了进去。
魏郭旭阳养病的屋子,门窗紧闭,闷热。
丫鬟们都立在外面,最里面的床上围上了密密实施幔帘帐子,捂得紧紧。
魏亭一见眉头皱了下。
郭夫人边拭着眼角,一边说:“旭儿不愿意叫人伺候,把丫鬟都赶了出去,他生病了脾气不好,若说了什么话不好听,还请魏公子见谅。”
魏亭摇摇头:“无妨。”
郭夫人走在最前面,对着床内温声开口:“旭儿,娘请了个大夫来给你瞧病。”
半晌,里头传来一道病弱男声:“娘,儿子的病怕是治不好么,您让人回去吧。”
魏亭听这声音有气无力的。
床前郭夫人当即就哭了起来,喊着:“儿啊!你万不可这么说,你听娘的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这次的大夫是你表兄好容易请来的,你让他给你看看!”
郭夫人把床帐掀起来别好。
却见里头的人裹在被子里。
这么热的天气,郭旭阳却像感觉不到似的。
谭文涛看着在旁劝了一句,说:“舅母,先让人看病吧。”
郭夫人才把位置让了出来。
魏亭坐下后说道:“烦劳郭夫人将门窗打开,屋内太憋闷,并不利于养病。”
“这……”郭夫人犹豫了一瞬,但在魏亭平淡的眼神中,连忙让丫鬟去把门窗都打开了。
屋内有了动响,床上之人却将被褥裹得更紧。
待到屋子通风,丫鬟都出去之后,魏亭伸手,拧着被子用力一掀——
没掀开。
“谭兄,过来帮忙。”
谭文涛瞥见魏亭不动声色的样子,赶紧搭了一把手,终于将郭旭阳身上的被子给撕开了。
没了被子,穿着白色寝衣的人立马蜷成了一个球状,面朝内,不让人见。
魏亭淡淡道:“你死都不怕了,还怕让人看?”
许久,郭旭阳嗤笑了下,再次开口:“反正也治不好了,省得恶心了人。”
魏亭无话可说,心说这人要早有这份觉悟,也不会染上这病。
他懒得跟人啰嗦,直接问:“你是几时起的病?我是指,下身有不明显的变化,但没有明显症状,是什么时候。”
屋子内很安静。
须臾,只听郭旭阳弱弱回答:“大概是半年以前。”
魏亭继续问:“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妥,看大夫的。”
“一个月前。”
魏亭:“……”这心也太大了些。
这么长时间,就很有可能把一个病从一期拖到三期。
但凡早点去看,都不会这么严重。
但这话魏亭不能对病人说。
“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症状。”
或许是魏亭的声音太过平淡自然,不同之前郭旭阳看的所有大夫,无一不是上来就诊脉,诊了之后就摇头说没法治。
没像魏亭一样问这些问题,更没主动让郭旭阳给他问看过症状。
虽然之前那些大夫没说,但郭旭阳能从他们眼中看出嫌弃和害怕,好似怕那些脏东西会传给他们似的。
郭夫人还担心儿子会犯逆,刚想出声哄两句。
就见郭旭阳慢慢将头转了过来。
脸色惨白,双眼无神,眼珠发黄。这是病毒已经影响到肝脏的表现。
最明显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郭旭阳脸上脖子上,但凡外露的皮肤,都有一个一个溃脓破皮正在往外渗液体的疖子样的东西。
魏亭上上下下细细看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郭旭阳得的怕就是梅|毒。
为了确认,他再问:“最开始,是不是……”话没说话,魏亭自己停下了,敲了下手指,怕人不懂,组织了下措辞,干脆直白些,“就是,你那下面是不是有溃疡,溃疡的地方还有些硬度,但不疼不痒,且过几日就自己好了。”
“是!对,就是这样,所以我一开始才没当回事!没想到后来会那么严重。”
郭旭眼神亮了一瞬,他见魏亭还未诊脉就将对自己病情一清二楚,心里陡然又升起了希望!
郭夫人也看出了魏亭似乎很有本事,跟着激动了起来,急忙说道:“魏公子!魏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救旭儿啊!”
魏亭让郭夫人冷静,一边掀了掀眼皮,对郭旭阳说:“除了脸上,身上也有疖子吗?给我看看。”
不用多说,郭旭阳老老实实脱了上衣。
情况还真不乐观,已经扩散到全身。
只看大药房有没有药了。
心里想着,魏亭嘴上说:“手腕伸出来。”
郭旭阳伸出手。
魏亭转头看向郭夫人,“郭夫人,烦劳借方帕子来用。”
郭夫人赶紧递了条帕子过去。
只见魏亭不慌不忙把手帕盖在郭旭阳手腕上,然后才搭上二根手指,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