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犹可追[重生](9)
梁稷目光锁在他身上:“那你呢?”
“我什么?”荣焉一滞。
“他对你动过手,现在更不想留你这个活口。”
荣焉没料到他会问到自己,眨了眨眼:“那就是我命该如此。”瞧着梁稷变了脸色,荣焉又笑了起来,“我虽然不怕死,但也不会随便拿这条命冒险。我敢动手杀他们,是因为我无所顾忌,他们虽然想杀我,却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给你们发作的借口。放心吧梁将军,不会牵累到你们的。”
话落,荣焉便推开了房门。
每间驿舍的格局都差不多,荣焉进去后自顾在桌前坐下,倒了杯茶给自己,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大口,身后脚步声响起,一柄长剑架在他项上:“没想到这种时候你还敢来送死。”
荣焉不动如山:“北徐的人就在门外。”
“那又如何,”剑刃又向下压了几分,“等他们冲进来,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哦?”荣焉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人,剑刃在他颈项上留下一道血痕,他却无知无觉一般,“那你倒是动手啊,方渠?”
“你……”方渠略一迟疑,最后将长剑收回鞘中,咬牙道,“来日方长,我总有机会取你性命!”
荣焉放下手里的茶盏,抬手在刺痛的颈项上随意抹了一把,漫不经心地捻了捻指尖的血:“恭候。”
如此轻视的态度让人忍不住恼火:“你来干什么?”
“人在异乡思念故土,所以找你叙叙旧缓解一下思乡之情。”荣焉说着话,朝着里间看了一眼,“那个冒牌货在里面吗?听徐人说他捡了条命,看在同是魏人的份上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
“让你进去,然后再补上一刀?”方渠向旁挪了一下脚步,谨慎地看着荣焉。
“你高看了,我哪有那个本事。不过,看见我他应该会觉得刀口更疼,况且我也不是为了他来的。”荣焉收回视线,一手托着下颌,看向对面的位置,“方大人,坐下聊会?”
方渠抱着手臂:“你我有什么可聊的?”
“聊聊假质子的事要如何收场?”荣焉倒了杯茶放到方渠面前,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徐国没人见过我,只要那个冒牌货安分守己,确实不会有人怀疑。不过可惜,眼下情形变了,据我所知那个纪王已经派人去魏国了,你猜他们会带什么结果回来?”
方渠抿唇并不回答,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
荣焉也不急,翘着腿噙笑看他:“你猜荣玄是会坚持我才是冒牌货,让徐国给他们一个交待,还是将责任都推给使团,假装自己并不知情?”
“你怎敢直呼圣上名讳?”
“我为什么不敢?”荣焉歪头,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荣玄不也因为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名不正言不顺才把我送到徐国来吗?”
方渠哽了一下,还是正色道:“将你送往徐国是局势所迫,也是陛下对你的呵护。徐国如今国力强劲,富庶安宁,与我国刚刚缔结和约,必会善待于你。你在徐国只要恪守本分,必能安享自在,也总好过在朝中看宗室脸色,被各方势力掣肘。”
说到这里,方渠的语气坚定了许多,看着荣焉又补道,“我知你身份更迭,心有不甘。但当日先帝驾崩,都城陷落,国内战火四起,边境又有徐人虎视眈眈,圣上不得已继承皇位,继位以来殚精竭力,四处平乱,这才保住南魏这半壁江山。”
荣焉平静地听方渠说完,嗤笑一声:“若是为了我好才送我来徐国又何必安排里面那个冒牌货以随侍的身份监视于我?既不想我在朝中碍眼,又怕到了徐国失去对我的掌控,他荣玄还真是殚精竭力。”
“至于‘不得已继承皇位’,”荣焉拍了拍手,“荣玄登基以后让人四处散布这套说辞,说的多了连他自己都信了?我当日被困于都城,四处的奏报也看了不少。齐柯为了给兄长和齐家满门报仇而起兵,其他人以‘暴/政伤民’而响应,却唯有他荣玄打的是‘匡扶魏室’的旗号。按说他也姓荣,这个借口无可厚非,那又为何在叛军围攻都城的时候不发兵救援,而是先匆忙继位,还遥尊我父皇为太上皇?”
荣焉嗤笑一声:“当时我就该问问我父皇,平白多了个儿子有何感受。”
方渠被他这一连套的嘲讽辩驳的哑口无言,只是瞪着荣焉,忘了该如何反驳。
“我也不知该说他是脸皮太薄还是太不要脸。”荣焉颇有趣味地打量方渠的表情,“他还不如跟着那帮人一起举兵谋反,这样就可以理所应当地把我这个前朝余孽除掉。不过没有这些支持魏的世族帮助,他可能也没有今天。又想借他们之力,又忌惮他们,啊,还真是困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