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犹可追[重生](38)
今日下午他确实是一路跟着荣焉的车马去了那家食肆,之后又暗中将人送回府里。然后……他突然决定原路折回那家食肆,点了几道看起来极为清淡的小菜,枯坐了一整个下午。
魏人口味清淡,前世的时候梁稷每每陪荣焉到这里吃饭,回府之后都还要再让厨房为自己煮一碗面,但每得了空闲,依然还是会去,乐此不疲。
昏暗的光线里,梁稷的眼中有几分黯然。他轻轻摇了摇头,朝着俞任道:“下午让你去查的那个小药童可有消息?”
俞任早把此事抛在脑后,此刻梁稷提及才恍然道:“不是那孙主簿一直体弱多病嘛,纪王还专门请了御医来瞧过,都没什么办法,后来就在民间遍求神医,后来在城中一家药铺里请到这么一位,那药童就是跟着这郎中一起进的纪王府。”
“除此之外,那药童再没有别的身份?”
“小小年纪,还能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吗?那等明日我再去药铺打听一下。”俞任说到这儿,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今天去打听的时候正好听说,今日宴后,众人兀自散去,那小药童不知怎么冲撞了太子殿下,太子今日喝了许多酒,既不听太子妃规劝,也不理纪王阻拦,趁着醉直接将人带去了太子府,闹出不小的阵仗呢。”
梁稷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道:“我出去一趟。”
第20章
夜色渐晚,万籁俱寂。
炭盆将屋子烤得极暖。荣焉沐浴后换了身中衣,靠坐在软榻上,顺手摸过一本书册,只翻了两页,视线忍不住飘散,最后落向手边的袖炉。
前世初识之时,荣焉一直以为梁稷是一个冷漠内敛甚至有些铁血肃杀之人,等日渐熟识之后,才见识到这人的体贴细致。
重生之后,一切都被荣焉推向了与前世迥然不同的走向,最近却开始有些茫然,为何梁稷……反而与前世越来越相似?
起初的时候他还会觉得是因为自己初到徐国的时候搞出的阵仗太大,而引起梁稷的戒备。时日渐久,荣焉渐渐发现,一切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无数次巧合的相遇,那一大一小两只雪狮,这只莫名其妙的袖炉,还有无数次望向自己的,只在前世情浓时才见过的目光。
“公子!”瑞银轻手轻脚地进来,将怀里的食盒放下,“您今日在外面待得太久了,管事担心您受了寒气,让厨房煮了点热姜汤。”
荣焉回过神来,朝他手里看了一眼,立刻闻见了浓重的辛辣味道,不经意间微皱起眉头,却只是道:“好,先放在那儿吧!”
瑞银正要劝荣焉趁热喝下,荣焉却突然抬头向屋顶看了一眼,而后果断伸手从瑞银手里接过汤碗,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瑞银愣了一下,还没等说话,荣焉将汤碗随手放在身边小几上,皱着眉头擦了擦嘴:“我要看会书,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明天再收拾。”
一段时日下来,瑞银已经逐渐了解荣焉的习性,朝他点了点头,起身出了门。
脚步声渐远,下一刻,果然有人轻轻叩响了窗。
荣焉靠坐回软榻上,懒洋洋开口:“人走了,进来吧。”
窗外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下一刻,窗子打开,一个人影闪进了屋内,荣焉抬眼,不由愣在当场:“怎么是你?”
梁稷回手关上了窗子,径直来到荣焉面前:“你以为是谁?你那个护卫?你们下午不是刚见过面?”
可能是近段时间有宿卫轮值,才让荣焉逐渐放松了警惕,能在宿卫眼皮下进到内院敲他窗子,想当然的就当成了李页,却忘了李页没理由在他们下午刚见过面的情况下在这时出现。
荣焉默不吭声地坐直了身体,又将盖在腿上的薄毯向上提到腰间,镇定道:“我只是没想到梁将军深更半夜跑到我这儿来当起了梁上君子。”
“我是受了邀请才进来的。”梁稷低头朝着几上看了一眼,“你不是最不喜姜味?”
荣焉低头看了一眼剩下的半碗热姜汤,眼睫微微颤了颤,却没接梁稷的话,而是道:“梁将军深夜而来,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不如直接说正事。”
“也好。”
梁稷目光转回荣焉身上,这才察觉到对方身上只穿着一件简单的中衣,因为方才靠坐的姿势,领口微敞,露出一小块白皙的皮肤,还有精致的锁骨。
所有的一切,都是曾经梁稷最为熟悉的美好。
梁稷的表情有刹那的凝滞,到了嘴边的话也全都丢在了脑后。大概是他停顿了太久,以至于荣焉狐疑地看了过来,梁稷抬手按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才重新找回思绪:“你与纪王府里那个药童究竟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