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只有割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屠夫有多可恨。血只有自己流过了,才会知道“没关系”这三个字,要从受害者嘴里说出来才有效用。”
寂静片刻。
感应星盘旋在他身旁:“殿下,您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嗯。”
......
江时当然很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
——首先,刀子只有割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屠夫有多可恨。
恶魔之所以被称为恶魔,是因为他干的压根儿就不是人事。
入秋以后,天气渐渐转凉。
就在笛好肚子渐渐显怀的时候,季夏夏也发现自己怀孕了。
最开始,是她的医生闺蜜林潼潼最先注意到这件事的。
她在喝鱼汤的时候忽然想吐,潼潼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你最近例假准时吗?”
她怔住。
从这里开始,一切开始转向了另一条路。
潼潼亲自带着她去药店买了验孕棒,三根验孕棒,测了三回,全是两条杠。
她不甘心,又拖着潼潼回医院做了检查。
HCG数值超常,基本可以确定是肚子里已经有了宝宝。
推测时间,就是那天她跟江时......没有错。
季夏夏攥着检查报告:“潼潼,有没有可能是检查出错了?”
“总不可能验孕棒,孕检还有你的例假期同时出错吧?”
林潼潼笑着说,“别想太多,你肯定怀孕了,这下江家人总没有理由反对你嫁给江谨言了,你也算是苦尽甘来,媳妇熬成婆了。”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这个孩子的到来,根本就是祸不是福。
按道理来说,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把孩子打掉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这是她的孩子。
她的手轻轻覆盖在小腹上。
似乎能感受到胎儿微弱的脉动,就像当年的团子和圆圆一样。
是一个脆弱的,无辜的,还需要母亲保护的小生命。
季夏夏辗转反侧了一整个晚上。
而第二天,是全家人团聚的中秋节。
在外面住了许久的江时会回家来吃一顿团圆饭,和和气气的,当做无事发生的。
虽然实际上,这段时间江谨言因为他明显憔悴了许多。
拼了命地复健,吸收那五年他断缺的所有信息,恳求老爷子同意他康复后进公司,从头再来过。
哪怕从底层做起也没关系,最起码给他一个机会。
江老爷子不知是真的想给他一个机会,还是单纯是出于怜悯,竟然叹息着同意了。
季夏夏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高高在上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谨言,有一天也可以这样低声下气地哀求长辈,可以为了回公司这般发了狠拼了命不顾形象。
“不稀奇。”
江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语气淡淡,“小时候学校老师夸了一句他弟弟比他聪明,他就头悬梁锥刺股地熬夜学习,一直学到高烧进医院。小时候他都能为了赢过他弟弟做到那般,长大了当然只会更拼命。”
“......”
如今老太太的身体已经撑不住整天在家里居家调养了。
大部分时间,她都住在医院里,只有在这种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被医护人员允许外出一小会儿。
季夏夏时常会过去看望她,照顾她,关怀她,对待他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祖母一般敬重。
——但很显然,收效甚微。
江老太太依然会用粗粝的嗓音嘲弄地对她说:“季小姐,你现在看见了吗,就连江家自己的子孙,都需要这样发疯拼命,才能得到一点点机会。”
季夏夏茫然地抬起头。
老人眼窝深陷,嗓音苍老而缓慢:“所以你知道我最看不上你哪一点吗?”
“.....”
“我老婆子活了将近八十年,别的本事或许没有,最起码看人准。小时刚会说话时我就知道,谨言比不上这孩子,所以当年,是我亲手把他送出的国。”
“而你,刚进江家门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和外头那些想靠婚姻就不劳而获的小女孩儿们,没什么两样。”
“江奶奶......”
“不用喊我奶奶,我听不得。你也什么话都不必再说了,如今我半截身子快入土,谨言非要娶你,我阻止不了,你以后安安分分的,别毁了我江家就好。”
说着,就让护工推着轮椅离开了。
.....
季夏夏沉默许久,盯着脚边的狗尾巴草浑身僵直,一直到身后传来踩着枝叶的脚步声,才回了神。
她转过头:“......江时?”
男人似乎也是现在才注意到她,挑了挑眉:“哦,你好。”
“你怎么也跑到花园里来了?”
“刚才在跟团子玩捉迷藏,说好只能在花园里躲的,所以过来找找,不过目前来看,她又耍赖跑进屋了,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