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夏不知道吧?”
“应该不知道。而且我现在才发现江谨言这个人脑回路特神奇,当时他在犹豫要不要跟季夏夏讲这件事,我就随口说了一句说‘男人最好不要整天叭叭叭聒噪的像只鹦鹉一样,最好等到一切都万无一失了再给对方一个惊喜,这样的男人才有担当’。”
“然后呢?”
“然后他就信了。”
虽然江时看不见笛好的神情,但他觉得她应该在电话那端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早知道他这么容易被说通我他妈就......真是,挂完电话那一刻我脑壳都开始疼了,江谨言果然配得上当江圆圆的亲生父亲。”
“那你明天早上几点去办手续?”
......笛好感觉自己脑壳又开始疼了。
她揉揉眉心:“大哥你不要跟叫魂一样一直催这件事好吗,心态放轻松一点,这个婚只要想离总能离掉的,我之前拖了那么久是因为老娘压根没想过要离婚!”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忍不住抬高,语气凶狠甚至还带上几分莫名的恼怒。
显然是被江时复读机似的催促给念烦了。
江时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委屈巴巴,卑躬屈膝的态度让感应星唾弃:“我知道,我只是怕再拖下去你肚子的孩子月份不好说,早产儿七活八不活,但不管怎么样,总不能五六个月就出生吧你说是不是?”
“......”
万籁俱寂。
整通电话除了屏幕上的通话时长在走,其余都仿佛凝滞了一般僵住。
如果不是还能听到听筒内传来的呼吸声,江时都快以为笛好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哈喽靓女?你睡着了吗?”
笛好深吸一口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你说你怀孕的事吗?”
“啊不然咧难不成你也怀孕了?”
“......”
终于知道被人怼的想打架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遭到反噬的江时同学放缓语气:“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给你做检查的那个妇产科医生是季夏夏的闺蜜,我从季夏夏那里查到她身上,本来是想逼问季夏夏的事情,结果没想到她还附赠了我一个消息。 ”
“......就是我怀孕的消息是吧?”
江时弯弯唇:“是。”
这件事情半真不假,江时也不算完全骗了她。
毕竟林潼潼走之前,确实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他。
电话那头又静默了许久。
“其实本来。”
隔了好半晌,她才缓缓开口,“要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我本来并不打算在我爷爷还活着的时候主动跟江谨言提离婚的。”
“你知道我爷爷是一个非常信守承诺的人,当初江谨言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我爸和妈其实都反对我嫁过来,但是他硬逼着我履行了这桩婚约,为此还中断了我在国外的学业。”
江时握着手机,静静聆听。
“我爷爷在某些方面非常固执,甚至古板的有些封建,独断程度比你爷爷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正因为他的古板和封建,我当时才会答应他的要求嫁给江谨言......你可能不知道,我爸爸除了我,其实有过别的孩子的。”
“我七岁的时候,他在外头养的情人怀孕了,我爸高兴的快疯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生个儿子。但是最终,那个孩子流掉了,是被我爷爷逼得。他说笛家就没有让外室子继承家业的规矩,他宁可让我以后把我生的外孙抱回来养,也不会承认我爸养在外头来路不明的私生子。”
“你可能会说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但每个圈子有每个圈子心照不宣的处世规矩,我爷爷能做到这一点,在我看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从小到大,除了这桩婚约,他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我,供我衣食住行,教我是非对错,从未骗过我,辜负过我,坑害过我,他对家里所有人都不苟言笑,唯独对我百依百顺,甚至在逼迫我爸爸的情人打胎时,就已经立了遗嘱,明确规定他离世以后,八成的遗产身家都留给我。”
“而我除了这桩婚约,几乎没有可以用来报答他养育之恩的东西。他重信一生,这桩婚约还是他老师定下的,我真的不想因为我而毁了他的清誉。”
笛好微顿片刻,轻轻叹口气:“结果现在我还是得辜负他,果然孩子生出来都是讨债鬼。”
......
这么长一段话说下来,她的语气一直很平静,嗓音也淡淡的,不像是在述情,反而像是在照本宣科地念课本。
但江时听出了里头的认真和伤心,还有浓重的自我谴责。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问:“我太爷爷当时定婚约的时候,其实只是说结两家之好,并没有说这个两家之好一定要由江谨言来完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