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72)
里仁宫女官跪在叶贵妃面前,面色如常,但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吃惊:“吴妃病重,求娘娘指一位太医为吴妃治病。”
叶玉盘没听清,“吴妃怎么了?”
女官面色渐渐不好看起来,仿佛要哭,“求娘娘指一位太医去里仁宫,吴妃娘娘身子越发重了,行动艰难。且娘娘前些日子中了暑气,吃睡不好,如今瘦得不似人形,娘娘怕被人非议,不准奴婢去找太医问药,贵妃娘娘,求您,求您救一救我们娘娘!”
叶玉盘牢记陛下说的话,可人都求到她这里了,能怎么办。
见死不救?
吴妃死了,只怕吴国公府都得陪葬。
叶玉盘忖思片刻,先叫人去太医院,“多叫几个人,大家能商量着来。”
女官不胜感激,跪地磕了许多头,匆匆离开。
叶玉盘心里存了这么个事儿,就吃不好睡不好,尤其吴妃怀着的那个孩子,不晓得为什么陛下仿佛很看重似的,——那样扎实的绿帽子,这位陛下是怎么说服自己戴到头上的?
中午睡不着,她发愁。
最后她好奇心战胜了自己,硬下心肠,一面叫人去太极宫给陛下说一声,一面让人去请汪贵嫔来,叫她陪着。
叶玉盘带着许多人,浩浩荡荡去了那传说中的里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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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贵嫔被贵妃传唤,急匆匆赶来,来了才知,原来贵妃竟是要去探望吴妃。
她有心劝阻,但……
叶玉盘叫上汪贵嫔,完全是给自己壮胆,并不是来听什么教训的,所以人一到,一句废话都没有,就坐着八人抬的软轿,到了里仁宫。
宫门紧闭。
叶贵妃身边的大太监敲开大门,里仁宫的宫女仆妇太监跪了一地,战战兢兢。
软轿直接抬了进去。
听闻贵妃来探望吴妃,来为吴妃诊脉的御医纷纷避去偏殿。
汪贵嫔搀扶着叶贵妃,两人走进主殿,一股热浪涌来,她二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叶玉盘不怒自威,“怎么没有冰山?!”
里仁宫大太监立刻跪地解释,“娘娘恕罪,咱们吴妃娘娘身子骨弱,用不成冰山。”
汪贵嫔抬手叫他闭嘴,她对贵妃道,“里仁宫一直分拨有冰山,臣妾回去细细查一查,究竟是吴妃娘娘不能用,还是被人从中作梗。”
叶玉盘点头。
两人走到大殿里面,来到宫妃休息的内殿。
叶玉盘第二次见到吴氏。
上次见到她时,气性十足的吴氏带着一群人冲进她院子里,在她小小的一方天地中,吴氏作势要捉了她,她身边的人各个都喊打喊杀的。
——现如今她们竟形势陡然对调,吴氏躺在帐子里,昏昏欲睡,任人宰割,而她却成了那个前簇后拥手握重权的人。
只要她想报仇,吴氏立刻一尸两命了,也是大把人愿意为她冲锋陷阵。
汪贵嫔扶着贵妃低声道,“听说御医已经为无妃娘娘诊脉过,正在偏殿商议用药。娘娘不如去外头透气,这里自有宫女们照应。”
床上的吴妃似乎听见声音要醒。
叶玉盘点头,不想同吴氏真正的面对面,走出主殿。
里仁宫的大太监、女官,还有一众服侍的人在外跪了一地。
她也懒得听那太监解释,淡淡看着这群人,只冷声道,“陛下仁慈,莫要做不体面的事儿。”
汪贵嫔在旁边心中一动,抬头悄悄看了叶贵妃。
叶玉盘既没有给这里留自己的人,也不让汪贵嫔插手,而是等太极殿的小安子大汗淋漓跑来,把这一摊子烂事儿交给了如今的安总管去处理。
回凤翔宫后,汪贵嫔服侍了贵妃换了衣裳,试探道,“……那些宫人有笨的也有聪明的。可惜吴妃娘娘身子沉重,竟也无法管束。不止冰山,每日流水一样送进去的补品,究竟用在了哪些地方,只怕陛下叶未必全知。”
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只有可能是,不想知道。
叶玉盘换完衣裳,从宫女手中拿过团扇,给自己飞快扇了好几下,摇头道,“给吴妃体面,难道不是给我自己体面?你放心去管去查,别的不知道,陛下是一定要保那龙嗣的。”
她俩才说了两句话,李陵就回来了。
汪贵嫔猜出来自己进宫不会受宠的可能,名义上她坐着的是王的女人的位置,实则干的是女官的活。
听闻陛下驾到,她心中暗暗羡慕陛下与贵妃的情义,但也迅速告退。
李陵果然一心只有叶氏,根本就没看见汪氏。
叶玉盘上前迎他,拉着他的手笑道,“你怎么就来了?不是说只让小安子过去处理吗。”
李陵上下看她有无大碍,不能不恼道,戳她额头,“你可真是大胆。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无非是有人缺斤少两中饱私囊,这种事情宫里不少见。踩一个不受宠的妃嫔而已,谁会关心!就你,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