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不该为剑所控。”越青峰又接着往下说道,“脆弱的是你的心性,你怨不得这把剑。”
顾渊不由稍稍有些不服气,是,这件事上黎穆的确有不可抹去的过错,可这也全非是黎穆的错,越青峰这是一味将过错推到了黎穆身上,他见黎穆不曾反驳,毫无举措,便担心这小狼崽子是否真的信了越青峰的话而开始过度自责,他不希望黎穆如此,便主动说道:“这绝非完全是他的错。”
越青峰傲然道:“若非是他心性脆弱,又如何会闹出这么一出事来。”
贺潺急道:“师兄,你莫要胡说!”
越青峰问:“我难道说错了吗?”
贺潺一时心急,他也担心黎穆为此胡思乱想,倒脱口而出:“人既已死了,黎穆也打算为此赎罪,这件事如何已经不紧要了。”
越青峰问:“人既已死了,赎罪又有何用?”
黎穆原在思考越青峰的那句话,此时不由一怔,想,人已死了,无论他如何赎罪,那些人也不会再活过来。他想着认真偿还后此事便已终了,可这一件事远远不曾结束。那些人不会再活过来,至少他们的家人是已永远失去他们了,而后那些人会来寻他报仇,再往后——
他所散播的仇怨会一直一直延续下去。
贺潺怒道:“若是赎罪偿还无用,那些人已死了,那现今还能如何去做?”
越青峰说:“用好手里的那把剑。”
他的想法显然与众人的大不相同,一言毕,黎穆不由转头看他,似在仔细考虑这一句话中的含义。
“其风剑是好剑,可剑是死物。”越青峰说,“死物应当是为心所控的。”
用好手中的那一把剑……逝者已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复活了,而若他学不会控制其风剑,那么其风剑就始终是件邪物。他若是用好了,那就只是一把普通的剑罢了。
黎穆只觉心中豁然开朗,可随即又苦恼下去,这件事说来轻巧,他却不知要如何制住这一把其风剑。
越青峰又说道:“我听贺师弟说,那剑上的煞气已侵绕至你皮肉之中,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那些邪煞之气散去。”
顾渊一怔,越青峰忽然对他们这么好,他不免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惊慌,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反倒是担心了起来。
“你们也不必多想。”越青峰显然是猜出了顾渊心中所想,便冷冷说道,“若不是看在贺师弟的面子上,我绝不会帮你们。”
第45章
顾渊尚不曾言语, 贺潺已忍不住微微对他怒气冲冲说道:“你胡说什么!”
越青峰傲然说:“你我师出同门,我本该如此,你不必太过感激。”
贺潺被他一句话激怒, 气冲冲道:“谁要感激你了!若不是我被困在这镜中, 我早已亲自修书送往飞云山庄——”
越青峰反问他:“你说的话,有多少人会信?”
贺潺一时语塞, 他说的话,那效力自然是不如越青峰的, 有多少人相信尚且未知, 只怕连顾渊的母亲都不会这么快便相信他。
他不免觉得郁卒, 虽说越青峰所言不虚,此事的确也亏他帮了大忙,可是他就是不喜欢越青峰这么说话的调调, 他气恼不已,却不得不服气,这感觉仿佛是硬生生憋着一口气在肚子里,吞不下来也吐不出去, 每每与越青峰说话时他就是这种感觉,如何叫他不生气,所以他才讨厌与越青峰相处说话。
顾渊在一旁尴尬着说:“无论如何, 我都得谢谢越掌门,越掌门如此,晚辈无以为报……”
越青峰冷冷回应他:“不用你报。”
顾渊:“……”
顾渊更觉尴尬,他见黎穆正潜心去琢磨越青峰的那一句话, 贺潺气呼呼与越青峰斗气,正不知如何才是,忽而听得有人在外敲了敲房门,唤:“越掌门可在里面?”
越青峰走上前去,拉开房门,只见外面立着一名流山派的弟子,见他出来,便朝着他揖手。
越青峰问:“你有何事。”
那人答:“掌门为越掌门摆了宴席接风,还请越掌门驾临。”
他们早料到会有此一出,并不觉得惊讶,随口答应之后便让那弟子先行离去,他们稍后再来。宴席上难免要摘去纱笠,众人担心黎穆暴露身份,便让黎穆在屋内等候。
黎穆见顾渊也要与他们同去,自己却被留下了,稍觉得有些委屈,虽明白他们是为了不使他暴露了身份,却非得拽着顾渊的衣袖撒一撒娇,等着顾渊来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