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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你师父(118)

  顾渊发觉贺潺其实并没有越青峰口中所说的那么无能,他是大智若愚,循常事情上懒得与人去争什么长短。越青峰幼时是个遭人遗弃的孤儿,贺潺却是被父母送到观中的富家弟子,小时候便互看不对眼。前掌门喜欢贺潺伶俐,师母却怜越青峰是个孤儿,他们吵吵嚷嚷到长大,外人眼中这师兄弟的关系或许并不算好,可真正的情况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二者对对方而言均是重要之人,平日的吵嘴不过是气话,那是做不得真的。

  他们死熬过了几个月,顾渊总算在修行之道上摸出了些门道,也逐渐觉得这修行有些意思起来,可时间过得越久,他先是思念家人,担忧母亲年岁已高,又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觉得十分难过,这让他难受了好些日子。母亲并非修道之人,待到他出去之时,只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贺潺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他的父母亲人早就已经过了世,初时悲痛欲绝,过了些时日,想起来时仍会觉得有些难过,可现在过去数百年,渐渐便觉得淡了。

  再过了些日子,顾渊心中越发思念黎穆。他想自己那一日曾和黎穆说过,等黎穆回来时便告诉他自己思考的答案。现今可是思考得久了,他开始觉得自己当初实在是有些傻,思考什么,这事情有什么好思考的,柳长青再三告诉他,一切从心便是,他却偏偏要拘泥于俗世规矩,死活也不肯踏出那一步。

  顾渊想得透彻了,却也觉得自己患了相思之病,每日里除却修行之外,闭着眼便想起黎穆,他一人憋屈的难受,忍不住就去烦一烦贺潺,揪着贺潺的衣袖问:“贺兄,你可曾有过喜欢的人。”

  贺潺答:“有。”

  顾渊本来只是想自问自答,也不觉得贺潺会理他,此刻听贺潺如此回答,只觉得万分吃惊,正想再问那人是谁,贺潺却又说:“不告诉你。”

  顾渊:“……”

  贺潺说:“我喜欢一人,恨不得杀了他,敛了他的尸骨到丹炉中,而后千年,只有我一人才能看他。”

  顾渊一时无言,他可不曾想到贺潺心中所想如此可怖,再想起自己还小时贺潺骗自己相好便是炼丹的言论,忍不住说道:“贺兄……你可是正道中人……”

  贺潺叹一口气,说:“所以我恪守着纲常道义,至今也只不过是曾恋慕过一个人罢了。”

  顾渊顿悟。

  他大抵已猜出那人是何人,却也只得叹一口气,想这时间最不缺的便是痴情之人。

  贺潺又说:“若我从镜中出去而肉身已化,倒希望有人用绢丝布帛为我做一副身体。”

  顾渊一怔,不由询问:“为什么?”

  贺潺说:“绢丝布帛均是些死物,能断一切七情六欲。”

  顾渊深以为然。

  若是没有了七情六欲,他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过上不少,没了七情六欲也可早日登仙,换一副布帛做的身体新奇有趣,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他想了几日,忽而又觉得贺潺说的话不对。

  情在心中,不在身上。人若真的断了七情六欲,那便也不是人了。说是修仙之人当断一切情/欲,可若修成了仙,却成了无情无义之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

  初时他们还掐着点去计算时间,想着离百年之期还有多久,渐渐地便无人再去关注此事,忽而有一日,顾渊突然发觉他们在镜中早已呆过了百年,却仍不曾有人来救他们,两人渐渐都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顾渊在心中胡思乱想,他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到了这时候,他却又开始异常担心当初黎穆与越青峰是否真的逃了出去。这问题刚刚进入镜子中时他便想过一次,现今却又忍不住想了起来。眨眼间又过去不少日子,两人渐渐已开始觉得就算没有人来救他们,他们好好在此处修行,待到大成之日,靠着自己也可以出去。

  可那得是多久之后啊。

  顾渊已开始觉得自己疑神疑鬼,变得十分古怪,他不想再用心修行,每日睁开眼,呆怔怔便看着那黑漆漆的天,贺潺被他带得也有些古怪,终于忍不住凑上前来,问他:“你怎么了?”

  顾渊说:“我……我在想事情。”

  贺潺问:“你在想什么?”

  顾渊说:“我在想炼丹的法子。”

  贺潺一时茫然不解,皱眉看着他,说:“怎么忽然想到炼丹了?”

  顾渊叹一口气,坦诚说道:“我想着如何将一只狼崽子好好养肥了,再剁碎了血淋淋地下丹炉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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