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看了眼那个男人,他依旧站在原地,嘴边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慕秋很惊讶,这个人看上去气质儒雅,没想到精神体却是如此气势逼人。
“它叫费尔。”男人开口,声音也是文质彬彬。
“我叫慕秋。”慕秋下意识地说。
男人笑意更深,“我叫麦哲。”
慕秋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高大的狮王已经跃过花墙,停在了他面前。
忽略令人震憾的外表,仔细感受的话,不难觉察出它的状态并不好。
就像曾经的灰芒,精神丝杂乱无章,整只精神体颓靡疲惫,处于崩溃边缘。
慕秋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上巨狮浓密的鬃毛。温和细腻的精神安抚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费尔舒服地眯起了眼。
叫做麦哲的男人惊讶地挑了挑眉。
费尔好了很多,连带着他自己的状态都有所改善。他没猜错,这个年轻人果然是向导——还是个天赋不错的向导。
慕秋收回手,费尔意犹未尽地趴在他身边。
隔着花墙,慕秋看向院子里的男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男人笑笑,眼角勾起一道好看的纹路,“恐怕你的哨兵会介意。”
“如果只是帮忙的话,我想他不会。”慕秋也跟着露出温和的笑。
男人沉默片刻,最终,对于健康的渴望终究战胜了一切犹豫和计较,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如果不介意的话,请里面做,我让管家去准备……”
慕秋摇了摇头,下一刻,精神触角缓缓伸出,礼貌却疏离地靠近了男人的眉间,并未贴上。
慕秋松了口气,幸好不影响发挥。
触角靠近对方的精神壁垒的那一刻,慕秋狠狠地吃了一惊。
男人的情况远远比他想象得更加严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可怕。
千疮百孔的精神壁垒,就像战争过后的残垣断壁;纠结蜷缩的精神丝,被主人强行压制在不同的角落,各自为营。慕秋仿佛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不难想象,男人为了压制精神狂躁,已经许久不让它们“出门”了。
不得不说,他对自己还真是……残忍。
慕秋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敬佩之意。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别紧张,你可以的。
开工!
在慕秋的暗示下,原本软萌的精神触角一下子变得干练起来,有条有理有主有次地梳理着一团团精神丝,拉扯,清理,晾晒,各个环节都做得有条不紊。
实际上,男人的惊讶一点都不比慕秋少。
没有静音室,没有干扰剂,不用做各种繁琐的准备,没有开脱性的铺垫,在这片蔷薇花下……年轻的向导就这样为他细致而熟练地梳理好了沉积多年的精神顽疾。
真是朴素到……值得纪念。男人不由失笑。
——
沃尔夫府,花厅。
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衬托得两位原本就优雅高贵的男人更加精致耐看。
费尔迪南·扬·沃尔夫放下杯盏,湛蓝的眼睛微挑着看了自家侄子一眼,“你的朋友也该到了吧?会不会是迷路了?”
西蒙不舍得放下手里的画册,小声嘟囔道:“才不会,秋秋那么聪明。”一向优雅矜持的人,在长辈面前倒像个孩子。
“你要是喜欢就带走慢慢看,现在正事要紧。”费尔迪南语气中带着不难觉察的无奈和宠溺。
西蒙抿着嘴笑了笑,灵动的眉眼微微弯起,脆生生地说了句,“好。”
费尔迪南不由一愣,掩饰性地低头喝茶——真是,那一屋子的画册还不是为你准备的,至于高兴成这样么?
说起来,西蒙那双眼睛真是越看越觉得熟悉,人人都说这个侄子长得像他,单是那双眼睛不像。费尔迪南却觉得,那双眼睛最好看。
西蒙拨通了慕秋的通讯,他的终端处于加密模式,费尔迪南听不到对面的声音。只听自家侄子“哦哦”“嗯嗯”几下之后,眉眼带笑地关上终端,高兴地说:“秋秋说他马上就来。”
费尔迪南突然有些吃味,倒要看看那个小向导有什么魅力,能让自家向来不爱与人打交道的侄子亲近成这样。
——
慕秋跟在麦哲身后进入沃尔夫府大门,进入花厅,一路都在吃惊。
对方一听他要去沃尔夫家,当即就笑了,不同于之前的礼貌,是那种放得很开的笑容,欢畅的笑意直达眼底。
然后,他领着慕秋熟门熟路地走到挂着“沃尔夫”姓氏的门牌前,用自己的指纹打开了雕花大木门,毫不迟疑地直奔花厅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