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误会,我其实……”和院中的主人认识。
后半截话没来得及说完。
盖因谢某人面色一变,一挥扫把,对准他的屁股就是精准一戳——
“贼人休要狡辩。偷盗的不要,越货的别想!”
正气凛然的呵斥声中,卫六郎的屁股正正中中挨了一戳。大好美青年晃了几晃,重心不稳,一头从墙头倒栽下去,“噗通”一下摔在地上。
隔壁有午睡的人迷迷瞪瞪:谁啊?哦,我在做梦呢……
这边厢,卫六郎却是扎扎实实地跌了一跤,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
他毕竟练过武,这点阵仗还是能接住。而谢蕴昭出手到底有分寸、留了力,只是试探一二,并不曾真的要他怎么样。
是以他摔得看似狼狈,其实连皮都没破。
谢蕴昭大摇大摆从门口走进来。
“你谁啊?”她痞里痞气地问。
看着活脱脱一个平京市井小流氓。
卫六郎虽然和父亲关系冷冰冰,却也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受得了这等委屈?他双目冒火,跳起来说:“你又是谁?我不知赵蝉认识你!你必定……”
“啊,你就是那个谁……对了,那个为了找什么香而到处撒钱的阔少。”谢蕴昭若有所思。
她想起来了。有个拉着赵冰婵到处找引魂香、一心想给自家兄长报仇的小少爷,还是多亏了他,她才知道了“王留”这个名字,也才有了后续的进展。
这么算来,她应当感谢这位林少爷才对,怎么能拿大扫把戳人家屁股呢?太不对了。
谢蕴昭恍然大悟,立即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你是个好人,我不该戳你屁股。”
卫六郎干瞪眼:“你到底是谁?”
“我其实是赵蝉的表兄,前些日子来投靠他。好啦,我们别说闲话了。”谢蕴昭睁眼说瞎话,却总能说得活灵活现,“林少爷,我听说你在查什么案……具体的情况,你能不能和我说说?”
当时她心急钱恒的事,并未太多关注这位林少爷的私事。但仔细想来,他身上或许也有一些线索。
虽然蝴蝶玉简已经找到,但不知道为什么,谢蕴昭心中仍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微妙的不安。她甚至几年来头一次希望见到系统出现,发布些傻不愣登的任务,多少也是一种提示。
可自从进入平京,系统就变得悄无声息,连一个提示都没有出现。
正如荀师兄所说,天灵根修士的灵觉不应被忽视。谢蕴昭试图抓住每一个线索。
说不定,她心血来潮回到小院,又碰见林少爷……这本身就是一种冥冥的指引。
她心里千头万绪、思虑绵密,林少爷却想得简单很多:既然这人知道他查案的事,多半就是赵氏女郎十分信任的人了。赵蝉……赵冰婵可不是会嘴碎的人,必然是信得过这表兄,才透露一二他的私事。
他略略放松下来,但还是保持了足够的矜持和警惕:“原来是赵蝉的表兄。承蒙关心,但这是我的私事……”
“我会占卜。”
卫六郎怔住:“什么?”
“我会占卜。”谢蕴昭微微一笑,“你听说过城外的‘小神仙’么?那便是我。神机妙算,心诚则灵。若你有多年疑惑悬而未决,何妨让我算上一算?”
她也不算说谎。小神仙是荀师兄,自然就是她——的同门。她只是省略了三个字而已。
卫六郎犹豫起来。他听人说起过京郊小神仙这个人,说是占卜极准。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求神卜卦,但都失败了。而名满平京的谢九郎生性孤僻、深居简出,又不是他能随便恳求的对象。
“京郊的小神仙是你?”
卫六郎迟疑片刻:“那……好吧。”
日影缓慢地推移着。
暑气肆虐,风微弱得近似于无。
呼——
谢蕴昭吹了吹墨,凝视着纸上那个“女”字。
“你说你兄长文采斐然,曾言对方伶俐可爱,尤其爱说故事?”
她轻声问:“当年在沉璧江畔观看舟赛的,是不是有谢家的女郎?”
卫六郎眼瞳猛地一缩,浑身如同过电,竟颤了几颤。他本能分辩:“你说……不可能,七年前,谢氏嫡女要么已经出嫁、要么年纪尚幼,而年纪合适的几名庶女都未曾前往沉璧江。”
“加冠之日,众目睽睽,强盗偷袭,官府掩盖……这一切还真是和戏文里说的一样‘精彩’。”
谢蕴昭看着手里的纸张,忽然将它揉成一团。
卫六郎来不及阻止,只能问:“足下看出什么了?”
“看出来了。”谢蕴昭斩钉截铁,“你要找的仇人已经死了。”
卫六郎一愣,面色不虞:“何必用兄长之事来耍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