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第一剑客(82)
楚蕴是一个怎样的人,武林中人谁人不知,又孰人不晓?她自视甚高,正因此不会被任何人收买,更不屑于替人隐瞒。
如此,那件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楚蕴的话似一盆冷水浇到她身上,冰冷彻骨。这辈子终究还是逃不过厄运了吗?连楚蕴都中途反水了,她唐灼芜,大抵也是距将死之日不远了。
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眼前逐渐模糊,正堂中挂着白泽的画像,却在这模糊的时候更为鲜明,鲜明到轮廓的每一根线条都看得清清楚楚,格外分明,水墨的画,凛冽的角,白泽也,天下之正义之师,正义之师……
她眼神坚定,字字有力道:“萧盟主,人言可畏,灼芜不服。”
萧东林睨了她一眼,忽然笑了,“唐姑娘,念在你是关前辈的爱徒的份上,我们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否则我早已派人去将你捉拿回来,你此时谈不服,又有何用?不过虚妄之言耳,罪徒皆可以之辩。”
“是吗?”她抬眸,迎上场上众多不屑的目光,像是在问他人,又在问自己。
“唐灼芜,你弑师乃我们亲眼所见,莫要再狡辩!还不跪下!”
她看向说话之人的方向,赵夜。
他捧着一个灵位,披麻戴孝,泪涔涔地上前,灵位上书曰:鹤发童颜酒中仙,关远。
再匆匆扫了一旁升月门众弟子,皆披麻戴孝,白色充斥着她的整个眼球,师父死了,唯独她这个徒儿没有尽到守孝之责,这一番对比之下,可能更在旁人眼中加深了她欺师灭祖的印象吧?
她什么罪名都背过了,如今也不怕这些了,人生在世,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我没有错,凭什么要跪?!”
她反驳道,双目却隐隐有红色血丝,显然在极力隐忍。一腔悲情不知该放往何处,目光在触及灵位上的字句时,更是被灼伤般收了回来。
她要冷静,要克制,不能再让人失望了。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位于上首的萧东林一拊掌,三声过后,属下便抬着担架过来,众人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担架上之人皆以白布覆身,似是已死。
他广袖一卷,恰到好处地掀开死尸面上的一部分白布,神情阴沉得可怕,这回不是对唐灼芜,而是对着谢逐川:“川儿,你平日里再如何顽劣,阿舅也不怪你,只是你如今真是伤了阿舅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我关你在此,你要逃出找那妖女也罢了,连这许多弟兄们你也不放过了?拈针手你是从何处修来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几乎所有人都侧目凝视着担架上的人的眼珠子。中拈针手者,死时瞳仁会急剧地收缩,到最后,甚至会如针眼般大小。而正常死者,瞳孔则会极度扩大。
这些人的面相已经很明显,皆死于拈针手。
“川儿,这你又有何解释?”
“不必解释,弄虚作假之为罢了。”他说得极为猖狂,甚至眼角还带着点笑意。
这在旁人眼中就成了笑意森然,阴鸷得可怖。
从进山门到现在,他一直旁观着,一句话也没说,此时却对她说道:“我们走。”
这场豪赌胜负不应分,乃是人心之鉴也。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暗中埋伏的暗卫皆倾巢而出,手中□□搭好,只等一声令下,便可织就密实箭雨,逃无可逃,遁无可遁。
正当时,人群中有一人扑跌而至,正是沈映,她眸光微闪,唐灼芜即刻会意,一手钳住她脖颈,眼神决绝,“别过来。”
沈映是嵬若门的大师姐,又是楚蕴的得力高徒,前途无可限量,相信她是一个极好的筹码,楚蕴不愿动手,谁人还敢动手?
沈映也适时地表现出自己的“害怕”,口中大声嚷嚷:“师父,救命啊!千万别动手!”
果然,她这一被挟持,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只得眼巴巴观望着他们,看着他们一步步退后,甚至为他们让开一条路。
没想到这时陡然生出变故,本该安然在人群中待着的赵柔初飞身向前,“你们休想逃!”
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胆量,第一次敢出头,妄想杀的还是自家师姐。
唐灼芜眼睫颤动了一下,呼出一口冰凉的气体,似是终于看清了什么似的,忽然笑了。
与此同时,本一直在赵柔初身旁的韩卿与却忽然反转,纵身上前便拦住了自家师妹,摇头道:“不可。”
“沈师妹还在她手上!”
赵柔初朝他吼道:“我看你关心的不是她吧?!”
后面人声嘈杂,二人一同走出九歌山,她最后抬首望了一眼似在天边的山旗,旗上白泽图案在天光中若隐若现。
彼时飘雪倏然而至,大雪霏霏,将九歌山的青石阶皆染成白色,天地一色,寒冬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