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了点小雪,温度再创新低,但天再冷,也没秦书的心冷。
楚城被他看得发毛,问:“你又怎么了?真的不用我打120?”
秦书把崽崽从头到脚,仔仔细细,不遗尺寸地看了个遍。
刀削般的短发,偏黑的肤色,高挺的鼻梁。秦书回忆起他看过的楚城只穿内裤的样子:肩宽腿长,六块腹肌,两道深凿人鱼线——你告诉我这是受?我不接受!
他不会死心的,除非楚城亲口告诉他,否则“城宁”男孩绝不认输!
这个时候秦书已经顾不上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了,他双手抓住楚城的两臂,犹如垂危之人抓着氧气罩,“你和徐宁……谁在下面。”
楚城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特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
秦书怒吼道:“回答我!!!”
楚城被秦书赤红的眼睛给震住了。要是在以前,秦书问他这种问题,他肯定让秦书麻溜地滚。但现在的秦书因为车祸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脑子不正常,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刺激他。
楚城挠了挠头,道:“谁上谁下有区别吗?”
“当然有!”秦书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好、好吧。”楚城轻咳了一声,脸撇到一边,不自在地说,“徐宁那小身板我怕他疼,而且我也不太会,与其瞎折腾搞得两个人都难受,不如躺着等徐宁来……嗐,其实真的没啥区别。”
秦书的手从楚城肩膀上滑落,颤颤巍巍地退了两步。
没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没了。
手里的车钥匙掉落在地上,秦书双腿一软,扶着电线杆,好让自己不跪倒在地上。
小面包夫妻商量好了,走过来道:“这样,你们给我们1000,这事私……”
“不——”
雪花飘落在秦书身上。火锅店里放着费玉清的《一剪梅》:“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楚城和小面包夫妻看呆了,悠扬深情的《一剪梅》配上秦书泣血般的声音,给他们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楚城忍不住道:“你刚刚是不是接到谁的电话了,让你不要再打电话,怕夏洛误会?”
秦书含泪摇头:“1000块我给不起,给不起,太多了!”
男人:“你都开奥迪了,1000块还给不起?”
楚城趁机解释道:“这不是他的车,是他借的。”
女人看到秦书眼中的泪,有些不忍心了。肇事车主看模样也就刚刚成年,可可爱爱的男孩子,因为撞了他们的车,吓得都要哭了。说不定是个家境贫寒的孩子,借了别人的车想要过把瘾,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他们的小面包本来就是便宜货,开了几年早不值钱了,说赔1000也是他们故意夸大,以防对方压价。女人向男人使了个眼色,说:“看他们也是学生,没几个钱,直接报实价吧。”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伸出一个巴掌:“五百吧,不能更低了!”
秦书吸吸鼻子,哽咽道:“我微信转五百给你们,哥哥姐姐对不起,耽误你们时间了。”
女人露出慈爱的笑容,“没事没事,小事一桩,下次开车一定要注意啊。”
秦书勉强笑了笑,“会的。”
事情是解决了,但两人早没了吃小肥羊火锅的心情。楚城也不敢让这种状态的秦书继续开车,坐上了驾驶座。“我送你医院看看。”
秦书万念俱灰地看着车窗外:“不用了,送我回寝室。”
“你确定不用?”
秦书点点头,语气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沧桑感:“嗯,我只想回去躺在床上吸氧。”
不幸的是,吸氧瓶可能已经救不了他了,必须上呼吸机,心脏除颤器,再给他插上气管,他才能得以生存。
楚城饿着肚子和秦书回到寝室。秦书不吭一声,把上次楚城送他的吸氧瓶全抱在怀里,脱鞋上了床。
他发几分钟呆,忽然露出痛苦的神色,吸一口氧气,又继续发呆,如此循环往复。楚城看不下去了,拨通了室友老公的电话。
午餐时间,谢澜之和父母正在陪外公外婆吃饭。感觉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他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谢澜之有种不好的预感。每次楚城打电话来,好像都没什么好事。
“喂。”
“喂澜哥!秦书出事了!”
谢澜之脸色骤变,“说清楚。”
“他倒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辆面包车,然后……”
谢澜之打断他:“他受伤了?”
“那倒没有,他身体没事,一根头发丝都没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