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白朝还是没能喝了酒，因为吃到一半，周岩来了消息。

这周岩干起活来真有种拼命三郎的架势，大年夜也不停歇，紧赶慢赶在旧岁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将模拟的人物程序做了出来。

“太漂亮了，”白朝看着他发过来的数据称赞，顺便道，“你在哪儿呢，要不要一起来吃个年夜饭？”

周岩在电话那边回道：“不了，我还有点事。”

“这么晚？”

“嗯，我要去见他一面。”

白朝挂了电话，举起手里的果汁和赵瑾年碰了一杯：“我们也回家吧。”

这是很慌乱的一年，也是心存希望的一年。

快到零点的时候，两人躺在狭小的出租屋里，一起看着热闹的窗外。

窗外传来一声声倒计时，带着对新的一年的期盼，带着充满年味的喜气。

零点的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在一片欣喜的欢呼声中，赵瑾年握住了白朝的手。

“新年快乐。”他说。

“新年快乐。”白朝回。

赵瑾年却看着他皱了皱眉：“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白朝也看着他，眼神平静：“有吗？我觉得挺好的。”

话落，赵瑾年伸出了手，他轻轻扯了白朝一下。

白朝本来斜靠在床上，为了跟赵瑾年说话脑袋就是歪向他的，被他这么一扯，重心一失脑袋砸向了赵瑾年。

赵瑾年十分有技巧性地躲了躲，白朝的脑门正好磕到了他嘴上。

白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愣了一下，直到脑门上感受到柔软的触觉，才知道赵瑾年打的什么主意。

这人，想亲一下还要找着借口亲。

确实，如今的他们，接吻都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说他们现在是情侣，平时的日子过得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同吃同住，相处自然的就是处了十几年的样子。但真正是怎么样，他们自己......

他们自己好像也搞不清。

非要给他们现在的状态找一个定位，最适合的可能就是，亲人。

亲人可能不需要海誓山盟的感情，血缘的关系美妙就美妙在，即使是十几年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和儿子，再见时的第一眼就能感受到亲情的呼应。

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夸张，却也是像极了兄友弟恭的亲兄弟。

爱情变成亲情可以，亲情再变成爱情呢？

赵瑾年亲了人之后就不说话了，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白朝没心思大过年的跟他掰扯太多，无所谓地扯了被子躺了下来。

“晚安。”

旧的一年过去了，他们的故事也该结束了。

对于周岩来说，他们的故事却还不算完，而且不能完。

大年夜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也只能对着那人窗口边的影子说了句新年快乐。

他们一起跨过很多次年，他希望新的一年，会是那人最开心的一年。

周岩的业务能力绝对没得说，程序写的很漂亮，白朝再照猫画虎将其输入了个人端，那矫正程序既然可以将人身上的数据清理出来，再导入进去也不难。

他们先找到了何元。

周岩无论怎么努力都将人约不出来，最后是白朝亲自出马，好说歹说将人带到了一处包间，何元看见周岩时脸立马就黑了。

白朝和赵瑾年很识趣地给两人留下自己的空间。

他们说了什么不得而知，最后白朝再进去的时候，何元还算平静。

当白朝拿出个人端时，何元也没有抗拒，整个数据交换的过程十分顺利。

这点白朝很惊讶，他以为何元这执拗的性子不会同意这种离奇的事情。周岩告诉他，何元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只去一个世界。”

“你们真的打算在一个世界里重复......”

“不，”周岩打断白朝，“之后的事情，就看缘分了。”说着他笑笑，“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一个你不记得的人，追着你要和你谈恋爱，还告诉你这个世界其实都是假的，你们已经一起经历了一百零八个世界......”

“我已经很满足了。”他自己的爱情，和被爱的那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带着独属于自己的记忆，迫使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和自己谈一场恋爱，周岩把这场恋爱叫做恩赐。

周岩的话说出来，对面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白朝不敢去看赵瑾年的表情，赵瑾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本来一直给白朝夹菜的手停了下来。

突然间的沉默让周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赵瑾年咳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握住了白朝的手，看着周岩道：“祝福你们。”

何元的提议也给白朝省了不少事，不用费心捉摸着怎么把让他们一直绑在一起。不过白朝又想，或许周岩想跟着，何元也甩不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