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一捻娇春(37)
“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他的面上是一派的凛然。
“所犯何人?”
萧欤不禁有些好笑,“说吧,你的那些‘小眼线’都同你说了什么了。”
“二哥做了些什么,月姝就知道些什么。” 女子眨了眨眼,“反正今晚二哥在府内所做的事儿,月姝都听说了。二哥自己掂量罢,您若再同那华二姑娘有交集,再偏袒着她,奶奶会怎么想,圣上会怎么想,整个京城又会怎么想。”
二哥是明白人,待他清醒过来,定会明白事情的所有利弊。
所以她也犯不上太过担心。
闻声,男子微微挺了挺背。他端正地坐在马车内,马车轻轻摇晃,但晃不乱他的一寸身形。
他开口,眸色未动:“本王只护对,不护短。”
“好,”萧月姝点头,“二哥说的是,您只护对,不护短。”
见她一脸凛然的样子,萧欤又有点想笑。恰在此时,马车又停了下来,无水将帘子掀开。
“王爷,六小姐,王府到了。”
萧月姝率先跳下马车,行至几步,又不忘回头,抛来一记明媚的眼波。
“二哥,您莫忘了方才和阿姝说过的话!”
萧欤也下了马车,站在马车旁,朝她点了点头。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由下人搀着回了房。
“王爷,六小姐同您说什么了?”
待女子走远后,无水抬起头,有些疑惑地望着紫衣之人发问。
“没什么,”他顿了顿,“不过是些有的没的,无需挂心。”
不过是些有的没的。
他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还因为一些小事徒费心神呢?
“无水,将昨日本王未读完的书卷从书房取来。”
他需要抄一会儿书,再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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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寝屋内,明灯未歇。
他将书卷摊开,执着笔,划过一串墨字,目光置于其上。
旁站有一仆从,规规矩矩地为他研着墨。
“王爷,”那人回望一眼窗外沉夜,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夜已经很深了,王爷早些歇息罢。莫要熬坏了身子,看坏了眼睛。”
萧欤抓了抓笔,没有抬头看他。
那后生慌忙住了嘴,手上力道加重,研墨研得更用劲儿了。
过了阵儿,他仿若才听见身侧之人的话,缓缓抬起头来,望了研墨之人一眼。
“不用研了,你先下去罢。同无水说,明日早些叫本王。”
他还要去查玉芙蓉之事。
得了自家主子的话,那人忙不迭地福身退下。门被人从外带上的那一瞬,屋内突然沉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之中。萧欤将笔撒了,垂眼瞧着案上书卷,那一串歪歪扭扭的墨迹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索性,他将书也阖上,扔到一边儿。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他抬脚朝床边走去。
褪了衣裳,放了床帘,男子平躺在床上。不知怎的,他竟觉得心头像结着一团闷气,就连入户的月光,也变得比往常纷扰了些。
过了好久,他才慢慢睡着。
头脑昏昏沉沉的,眼前乍然又出现了一星灯火,有微弱的光打在他的面上,又让萧欤重新睁开了眼。
隔着一层素纱,他循着光,朝前望去——
“你……”
他震惊地长大了嘴巴,望着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自己桌前的女子,动了动发涩的嘴唇。
“你是何人?”
女子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端正坐在桌前,手捧一本书,读得出神。
他又连唤了几声,对方依旧不理他,甚至还伸出手,将那书页往后翻了翻。
终于忍不住了,萧欤坐起了身子走下了床,他一手掀开素色的床帘,随意地披了件衣裳朝那女子走去。
脚步声轻轻。
窗外月色,也是轻轻。
“姑娘,”就在距她只有几步之遥的那一刻,男子缓缓启唇,“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中?”
在这里,所念何书?
一时间,他有些懵了,竟也忘了要去唤无水。
那少女垂着头,头上梳有两个小发鬟。她的鸦发乌而柔,安静垂于胸前与身后,她抬手,别了几缕发丝,露出那一双小巧而干净的耳。
他觉得喉间一涩。
“姑娘是何人?”
等了几刻,那人仍是不抬眸,于是他又将声音放轻了些,再次开口问道。
又是一静。
萧欤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抬起脚再次朝前走去。就在靴落于地的那一瞬,对方终于抬起头来。
“你是……”
明明是她潜入到他的屋里,为什么女子的眼神却这般疑惑与慌张?
他耐着性子,认真回答她:“我叫萧欤。”
而后,又一本正经地补充一句,“表字琼之。”
“萧……”少女沉吟,而后突然兴奋起来,“你是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