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许并不受限于善恶,可一定会被规则所束缚,破坏规则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
他说的并不算很快,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隐隐约约似乎意有所指。
武赤藻听出暗示,还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表情,他的脸微微下沉,别过头去,沉闷道:“那的确是他的人生,不是我的。”
“我没有说是你。”古德白将手搭在自己膝头,“更何况,如果你要主动自首,只怕也很难受理。”
“很好笑。”武赤藻敷衍道,看起来忧心忡忡。
古德白见他不太愉快,一时竟拿捏不准到底是哪桩事令他不悦,不由得斟酌片刻,还是主动询问:“你很担心这桩杀人案,里面有你的熟人?”
“怎么会?”武赤藻讶异地抬头看着古德白,他老实回答,“我只是觉得这种人还逃窜在外,实在不太安全,希望能早点被抓,还社会一个清净安宁。”
原来如此。
古德白得到答案,便不以为然地走开了,这种人流窜在社会上自然不太安全,不过商人就该赚钱,医生就该看病,这种事当然是交给警察来办,他们除了督促并无任何实际作用,倒不如把心思花在更重要的地方。
比起陈旧的报纸,网络显然更发达,内容更为触目惊心,同样,各种谣言跟猜测五花八门,要是按照网民的脑洞去猜测分析,恐怕能找出几十个逻辑上说得过去的疑似凶手,眼下呼声最高的就是异能罪犯。
凶手的杀人手段非常粗暴,无固定时间,死者也无太多相似特征,男女都有,唯一的共同点是死者都没有反抗。这可不是以前的时代,监控里居然找不到他人,警方试图从死者的死亡地点来寻找出重合的地方,同样没有结果。
这会是恰好被默许的“第一桩超能力犯罪”吗?
至于武赤藻朴素又单纯的正义感,这倒并不是什么坏事,从古至今,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如果他心术不正,那古德白反而要考虑是不是应该处理掉他,换个更合适的人来进行培养,毕竟谁都不想养条白眼狼。
新泡上的红茶色泽浓郁,古德白品不出好的细微差别,只是端着瓷质茶杯在手里,看着茶叶旋旋转转地往下坠落,脑海中清晰梳理过近日琐事,从商业到超能力,从武赤藻到杀人犯,桩桩件件,清晰无比。
他嗅了嗅茶香味,小饮一口,热汤滚入肺腑,不知怎的又想起来武赤藻的那句话。
别人的人生啊。
古德白的眼睛微暗,目光在红茶水里载浮载沉。
第23章
庄园里的人不多,能住下来的更没多少。
余涯本来以为突然多一个武赤藻会很不习惯,结果没想到他反而比古德白更快熟悉这个年轻人,他们俩会在早上一道锻炼,一起吃饭,聊点古德白不会聊但是彼此都有兴趣的事,或者偶尔看看球。
而武赤藻对绝大多数东西都一知半解的情况也完美取悦了他的自尊心。
因此才过没有多久,余涯就确定自己挺喜欢武赤藻的,不过在武赤藻做卷子的时候,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涯叔。”武赤藻搂着两张卷子,袖口里还别着圆珠笔,在他努力自力更生的时候隐形人终于上门了,不过他现在还一头雾水,站在楼梯口的电话边试图联络余涯:“最近有客人吗?”
“什么?”余涯在另一头喊,听起来像是在健身,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才顺畅起来,“今天来客人了?”
他们有彼此的号码,不过庄园里一般拿电话联系,避免在私人通话时没办法通知到。
“对。”武赤藻看着已无响动的门,他有听见车子的声音,不过并没有看到人,这儿过分偏僻,除了拿钱的精神医生跟采购员之外几乎没什么人上门,如果实有必要见面,视频联系也很方便,在一分钟前,刺耳的门铃声在响动。
电话里很快就接入古德白的声音:“开门,请她进来。”
武赤藻老实地去开门,他在庄园里的地位相当含糊,小鹤把他当成古德白半个年纪超标的养子,而余涯显然在他身上寻找到了作为老师的尊严,古德白有时候很看重他而有时候又觉得他无关紧要,至于武赤藻自己,他清晰地认为自己是个来打工的,并且锲而不舍地在学习之余努力跟小鹤抢活干。
门口站着一位高挑的女性,她只比武赤藻矮一点,开门前借着门上的反光补了个妆,面对面时正在漫不经心地旋着那管口红,没有低头,眼睛黑亮得像中午吃的黑葡萄,在阳光下似乎还泛着点紫色,脸上带着笑意:“冒昧前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女人的嗓音很清,每个字都像切割开纸张的刀锋,干脆利落,似乎断在哪里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