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涯年纪不小,至今未婚,跟武赤藻这种年轻人相处的经验几乎为零,只知道小少爷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向来要人哄,十分难缠,不过现在这个生了病的就又是另一种难缠了。虽说武赤藻不是少爷出身,但现在的年轻人性格大概都差不多,被笑话了大概是要生闷气的。
小鹤虽然不生气,但是她记仇,隔着四五个月的旧账都能翻出来。
哪知道武赤藻竟然很能理解,他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地说道:“我知道,是我的话不太对,涯叔并不是在笑话我。”
“哎——”余涯应了,心头倒有点稀罕。
这年头可不是谁都能分得清这种差别,哪怕是商圈里几个来往的人,有时候都不见得能明白。
余涯忍不住夸了句:“你倒是懂事。”
“奶奶跟我说过的。”武赤藻摇摇头道,“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有一节课老师教我们折纸,同学说我做的纸鹤烂,把它扯坏了。奶奶跟我说,有些人是嫉妒,所以在骂你这个人,你做什么都一样;可是有些人说做得不好是你真的没有做好,要分清楚里面的区别。”
余涯叹息了声,他见这个青年似乎并没有什么怨恨的意思,不禁有些感慨:“你奶奶倒是很明白事理。”
其实于春兰讲道理的时候少,认不出人来的时候多,武赤藻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你小子跟我说了这些,涯叔不教你点什么,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余涯拍了拍武赤藻的脑袋,正巧机器人扫过他脚下,他就做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倚靠着柜子道,“少爷要想做花店,那就直接买一大片地,再开个连锁,多少花农用不着担心生活了,需要你个少年人在家里辣手催花?真是玩笑。”
武赤藻忽又觉得自己的价值减轻了几两几分,环顾上下,楞是掂量不出半点可用的地方,情不自禁道:“多少?”
“什么?”
“多少花农。”
余涯呆了下,他当管家跟保镖很合格,商家就算了,开口时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更没想到武赤藻会真问,不由得大感后悔,只好随口杜撰:“少说千把来个人吧,得看少爷想怎么折腾,这年头玩香的也不少,什么香料啊香水的,得看少爷想不想扩充下,一个公司起来,供货的,管理的,各个都不能少。”
武赤藻眨眨眼,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千多人耕种、运货、贩卖,从田地到小卖铺再到超市,而古德白坐在田头大树下翘着二郎腿喝凉茶的场景,情不自禁地感慨:“老板真有钱。”
“那是。”余涯摸摸下巴,“不过你问这个干吗?”
武赤藻老实答道:“我想老板可能会需要我去种花。”
“……”
这拧不过来的死脑筋。
武赤藻人灵活,生得也算聪明,打过不少工,只可惜除了实打实的死力气活之外,其他都只能偶尔兼职,老板再善心也不过是结钱时说句前程似锦的贴心好话。
这种社会制度下的保护当然不能说不好,起码保障了武赤藻在高中之前的人生不至于被生活彻底压垮,他从没意识到古德白居然是如此有钱,因此细细思索浑身上下,唯一值点赞赏的可能就剩下不怕死跟不怕苦了。
余涯知晓他以前的人生过得不算顺遂,可纸张上寥寥数字,哪能说透人生的酸甜苦辣,几句单薄总结,就将他小半生描绘,看起来不见风不见云,自然没多少感触,就无奈道:“行了行了,好好吃你的枣去吧,用得着你种花?你要真有心……”
他本想戏谑武赤藻去焕发花园里的老果树又一春,想想这倒霉孩子指不定真就去了,往后每天起来都要看人站在树下发功,不由得打个寒颤,立刻止住话头。
“有心什么?”武赤藻啃着青枣含糊不清地问道,“有什么我能做的?”
“吃饭。”余涯翻了个白眼。
武赤藻忍不住露出忧虑的神态来,他现在真的开始怀疑老板找上自己只是为了消耗冰箱里的食物了。
而古德白当然不是只招武赤藻来吃饭,不过没有任何事情是脑袋一拍临时决定的,他这些天来忙得脚不沾地,看起来是宅在庄园里不出门,实际上是在搜集相关资料,梳理情报跟事件的关联。
无论是疾病、战争亦或者是超能力等因素,通常情况下封锁消息都是为了避免社会动荡,除非是已经做好准备,或是无可挽回的地步。
从第一例饕餮开始,国内所有出现过的超能力者大多都是无太大危害的例子,例如那个七彩霓虹灯。
潜移默化之下,普通人相当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世界存在超能力者,且就生活在自己周围,这说明国家机关对于超能力的态度更倾向于接受而非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