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白不明白这句话里包含一个年轻人多少的深情,谁也说不准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断言不了未来的发展,可是在今日的月亮之下,武赤藻真心地爱着他,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星星闪动的时候,也许是古德白微笑的每一刻,又也许是在研究所时,放低车窗的那个瞬间。
最终古德白只是说道:“你过来点。”
武赤藻温顺地靠过身去,用手支撑着,他微微歪着头,看见古德白的腰稍稍挺直了,那张脸凑近过来,带来一个吻。
舌头滑过那颗完好如初的牙齿,终于触碰到那个尚未愈合的地方。
奇怪的是,并不是很痛。
这次不再是那么敷衍了事的吻了,古德白甚至闭上了眼睛,一反常态地认真起来,等这个算不上甜蜜的亲吻结束之后,他抵着武赤藻的头,慢悠悠地笑着:“你刚刚是不是想要狠狠咬我一口?”
“…………”
武赤藻有点窘迫,他的确很想那么做,可最后还是没有,舌头被笨拙地带着走,他连嘴唇都吓呆了,更何况两排牙齿,几乎都没了知觉。
不过很快他就说道:“是。”
“为什么不咬?”
“没有力气。”
古德白终于笑起来了,他并不明白爱情,也没有经历多少次,可是他却很喜欢武赤藻表现出来的情感,便用手指擦过嘴唇:“你在上瘾,知道不对,知道不好,可难以抗拒。”
“这不好吗?”武赤藻有点不明白地问道。
“很好。”古德白想了想,说道,“爱情本来也就是这么个东西。”
武赤藻凑过来看着他,眼睛像两块宝石那样,有种莹润而冰凉的光,他问道:“那你呢?你也有上瘾吗?”
古德白只是将他的脸轻轻推开,并不回答,很快就躺进被窝里头去,将两只手搭在腹部,睡姿安详而标准,连眼睛都闭上了,心想:我与陈芸芸玩的这手逢场作戏,还是早点取消吧,早就没什么用了,何必浪费时间。
不想麻烦是真,别有心思也是真,古德白的心长得七窍九孔,每个念头都弯弯绕绕钻过,谁也说不准他想一个念头的时候,是不是有想些什么别的。
于是武赤藻只好遗憾地站起来,怀疑自己做了个绝不可能想到的美梦,他就要离开房间前,忽然听见古德白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当然知道了。
村子靠海,武赤藻来到村子里的时候,海里正闹赤潮,有个教授在旁边说这是赤潮藻过量繁殖导致的污染,被发病的于春兰听到了,以为教授在喊慈朝,于是误打误撞之下,将武赤藻捡了回去。
武赤藻也是在那时候,给自己起名叫赤藻的。
“是一种污染。”
出门前,武赤藻闷闷地回答道,他发觉自己竟然完全琢磨不透古德白的心思,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不由得转念一想,要是以后能这么猜上一辈子,琢磨一生,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是少年心性,很快高兴起来,就出门去了。
约会来得很快,刘晴一大早就已经在他们俩的约会地点等候了,如果激进者打算下手的话,按照古德白难以预测的行程,他跟陈芸芸的约会是最容易被下手的地方。许多餐厅都需要提前好几天预定,他们两个人的行程不好揣摩,可是了解预约显然就简单多了。
陈芸芸跟古德白的事上过几次报纸,她还没从国外回来就订了位置,而且风格浪漫,另一位客人已经非常明显了,因此不能不防。
古德白跟刘晴通过手机联系后确定情况后,指使着武赤藻把显得萎靡不振的杜玉台撑起来,医生哀怨地望着他们俩,看起来似乎是因为盆栽事件被吵得没再睡着。
好在古德白毫无良心,一点也没障碍地把人塞进车里,他跟陈芸芸约的时间是在九点半,这会儿已经八点半了,是时候启程了。
就在古德白打算坐进车里时,一辆出乎意料的小轿车忽然滑进庄园大门,陈芸芸探身出来挥挥手,她就在驾驶位上,脸上笑意盈盈:“惊喜!”
当武赤藻终于塞好了杜玉台,余涯正在驾驶位上帮忙一块儿“折磨”医生,这才从车子里探出头来,对古德白招手道:“老板,我们准备好了。”
陈芸芸闻言一下子踩下刹车,停在庄园之中,她的表情略微变了变。
从没听说过约会还要带人一起,就算做这件事的就是古德白本人,多多少少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饶是古德白也有几分尴尬,他微微笑着,绅士地上前打开车门。
陈芸芸怪异地微笑着,她提着个小小的手提包,手伸进去,似乎要拿出什么东西一样,而古德白只是稍稍往后靠,低头看向她的手,心道:“礼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