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琼欢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以前只觉得暖暖的，现在却觉得浑身都有些冷，“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我看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她也是这大周的皇后，原本夫妻各司其职，她的丈夫非要来撩拨她，她动心了却又护不住她和孩子……”

洛书武听得只觉得血液都凝住了，她果然都想起来了！这么想着手上的力道不由重了两分。

虽然不疼，孟琼欢也感觉出洛书武的不安了，她在心里苦笑，却也更加认定他是出于补偿的心态，“其实你不必如此，哪有什么欠不欠的，说到底也是‘心甘情愿’四个字……既说了来生不愿为皇家妇，你大可重新开始……若需大昭相助也不是非我不可……”说着说着又止不住眼泪了，啪嗒就掉了下来，正好落在洛书武的手上。

这滴眼泪将洛书武烫着了一般，他蹭的一下站起来，“什么欠不欠的，你觉得我就是想补偿你？”

孟琼欢仰起头，眼睛还红着，话却倔强：“难道不是？！要补偿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人死了你却来找我？”

“你……！”洛书武有些懵，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是……前世的同自己是一个人，她就是俩人了？

洛书武这一愣，孟琼欢更觉得自己说得对了，心下更是难受，干脆也跟着站了起来，开始把人往外推，“你出去，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洛书武这一愣神，倒是叫孟琼欢把自己推了出来，“呯”一声将殿门关上了。

“……阿欢！”洛书武倒是想敲门，但想了想还是没闹出大动静，低声道：“你别钻牛角尖，我先去书房，你……先冷静冷静。”

……

孟琼欢和洛书武就这么冷战了一段时间。

其实洛书武也不想，回来吃饭吧，若是稍晚点，孟琼欢也不等他，他一进来放下碗筷就说吃完了，要小厨房再给他备，要是没事回来的早点，她干脆不吃了，让他自己吃去；等到睡觉了，一看他进来，她就要抱着被子跑外间榻上去，磨的他是一点脾气都没了。干脆，叫古福将凤仪宫的篱笆再紧着扎一扎，然后自己去睡偏殿，上朝或是去书房处理政务都从凤仪宫走，吃饭睡觉也都回来，外边看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他就是不想有帝后不和的哪怕一丝的风声传出去。

有时候想想，洛书武又想笑，阿欢大概是把上辈子的委屈这会子都发泄出来了吧，他能怎么？受着呗。其实那天阿欢说的话，他前前后后也想了好几遍，说他对阿欢和第一个孩子愧疚，是有的，可若是没感情也不会再去求娶，成全了她“再不为皇家妇”就是，可这不是放不下吗？回来之后又是治理肃州，还打了两场仗，又是领兵回京，过着这么久还是巴巴的上赶着亲去了阳城，怎么能说单单是补偿呢。失去过，觉得重来一次的机会可贵，才想着有所改变……

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洛书武转头看向主殿的方向，心下叹气，这日子得过到什么时候？也是赶上了，北地的讯报雪花一般落到书房的案头，不是说北狄人遭的雪灾有多严重，不光牛羊，甚至还有北狄人饿死的；还有就是边境受到大雪波及的州府长官的奏章陈述灾情的，这赈灾款项多少要预留出一些，即便目前的情况各州府可以自救，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别等临过年了再闹出灾民流民的，到时候就不是置一两个官员的罪能解决的了……

政务繁忙起来，孟琼欢也不去龙章宫的书房，最开始的那两天过去了，她也会吩咐小厨房做东西送来，可就是不亲自送，搞的洛书武算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见到人了，就更甭提哄人了，真不是他抹不开面低头啊！

孟琼欢这边呢，倒是真有点抹不开面了，那个梦里她就像一个旁观者，只是知道了前世的事情，但毕竟没有代入感，不像洛书武，两世为人不是个毛头小子，孟琼欢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虽说不小吧，也没经历过太多事，这时候发过脾气没人哄就下不来台。她也知道洛书武是真没时间，可自己又不肯先示弱。

起先那十几二十天是真委屈、生气，说什么也不肯听，然后稍微缓过来些了北地又不消停了，这么拖着拖着，这眼瞅着都进入十一月了，再过些日子，都要开始准备过年的事了，两人还“分居”呢。

孟琼欢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司苑司精心打理过的庭院，手放在小腹上，想着梦里那个失去的孩子就觉得心酸。

雪沫端着一盘金丝饼小心走了进来，见娘娘对着侧殿的方向发呆，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轻轻唤了一声“娘娘”，等孟琼欢回过头看她，雪沫将托盘往前一送，躬身道：“娘娘，您午膳用的少，这是小厨房新做的金丝饼，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