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云想到桂枝离开前说的话，“如果你们有能力，这些日子多看着英国公府五小姐一些。”

桂枝知道五小姐会出事，难道也跟吕府有关？柳小云的心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拧住了一般，紧的透不过气。

柳小云现在有些庆幸她当家和儿子、儿媳都是在铺子里做活计，就她在英国公府里，现在诗语院没有主子，她作为管事也轻松自在，不过诗语院里的人都是吕府的，她得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她不能漏了一点风声。

但想到现在还在自己家里跟孙儿呆在一块儿的彩菊，柳小云迷茫了，她该不该留下那个孩子，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害死自家的祸害。

不行，柳小云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草儿的死在自己脑海里时常涌现，自己的孙女不能白死，她是替彩菊死的，如果彩菊也死了，那草儿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桂枝已经没了，她是为了大少奶奶死的，是忠心的人，柳小云不想自己的老友死了也有牵挂，那孩子，她就偷偷养着吧。

从此没有彩菊了，只有草儿，彩菊就是草儿，柳小云下了决心，在诗语院兢兢战战的过了几个月，一年，三年，这被埋藏在心的过往柳小云也就只有在晚上做梦的时候才能想起。

当然也不常做了，可最近做的噩梦有些频繁，柳小云知道是因为那个叫芝灵的人，吕阁老送了人进英国公府，定然是因为五小姐回来了。

也有可能是知道自己一家收留了彩菊，当年顶替的事被发现了。

“咝——”一阵凉意贴上脖颈，柳小云回神了，终于认清了现在的状况，看着眼前一手捂着自己嘴，一手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芝灵，柳小云觉得当年的事被发现了，自己要死了。

柳小云心底凉意肆意，眼角流下绝望的眼泪，很想求芝灵能饶过自己的家人，可被捂住的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柳嬷嬷，我放开你，但你不能喊叫。”柳小云耳边传来芝灵特有的柔软声音，让柳小云觉得如果不是现在被制，她都怀疑是在进行无伤大雅的平常事。

不过能放开自己，柳小云激动的直点头。

芝灵轻柔的放开柳嬷嬷，离了床，站在床边上俯瞰着柳小云，“柳嬷嬷，换身衣服吧，不然等等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换，换衣服？”柳小云有些云里雾里，难道是想让自己的走的时候体面一些？

“都湿了，柳嬷嬷这是梦魇了，出了太多汗了。”芝灵笑着说道，“我这儿倒是有安神的药汤，如果柳嬷嬷需要，明儿我给你送来。”

“药汤？明儿？”柳小云心底泛起希望，“你，你不是要杀我？”

“呵。”芝灵轻笑了，眼底有些歉意，“我也是不想让柳嬷嬷发出声音，让别人听到了，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柳嬷嬷见谅。”

柳小云看到芝灵眼底的真诚，突然不懂了，难道芝灵不是来杀自家的，当年的事没有被发现？

“不知这么晚，你找我何事？”柳小云低声问芝灵的来意。

芝灵看着柳嬷嬷眼带感激，然后放下刀子和布巾，恭敬的下跪，给柳小云磕了结结实实的三个头。

柳小云慌了，更茫然了，立即下床把芝灵扶起，“你，你这是做什么？”

“多谢柳嬷嬷这些年对我女儿的照顾。”芝灵磕完头就这柳小云的手顺势起了身。

“你女儿？”柳小云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跟芝灵什么时候见过，什么时候照顾过她女儿。

柳小云仔细看着芝灵，之前就觉得芝灵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但她确信自己肯定没见过，现在再看，她发现了，然后手抖起来了，颤着声音问道，“你，你，你是彩菊的娘？”

芝灵笑着点了点头，“是。”

柳小云仿佛浑身的力气被卸掉了一般，瘫坐在床上，“你是彩菊的娘，怎么回事，那桂枝为何一直没有提起过你，这么多年一直是她带着彩菊，你是桂枝的……”

“是我婆婆。”芝灵回答道，“我是冲喜嫁入的苗家，那时公公和相公身子都不太好，婆婆又怀了身孕，我是婆婆路上救的乞儿。”

柳小云很想说，芝灵的气质可一点儿不像是乞儿啊，但芝灵没多说，她也不问。

“公公和相公的身子都需要休养，当年我们一直在南方，那里养人，一开始婆婆跟着我们一块儿，后来生下孩子，公公见过孩子也去了，家里条件一直不好，婆婆等做完月子，就出去做活，找了份奶娘的活计。”

“那年吕阁老还是江南布政使，新上任，婆婆找到那份工作别提多高兴了，我们也跟着为她高兴。”

“不过后来吕阁老调回京城，婆婆舍不得书画小姐，也舍不得那么高的月钱，也跟着一块儿去了，把我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彩菊也带去了。”芝灵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