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先帝聊天群+番外(41)
甚至不惜与人撕斗。
所以周铁匠也一样。他绝非敌视何元菱,而是要保护自己的儿子。
“伯父您好。”
她绽开笑颜,轻轻松松换了个称呼。之前是“周铁匠”,如今和周向文已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也该客客气气喊一声“伯父”。
“我是余山镇顾家塘来的,姓何。来找周大哥,是想请周大哥救我。”
“救你?”周铁匠愣住。
周向文回家找《大清律法》时,他就跟在后头了,刚刚躲在大树后明明白白听见这女孩子在撺掇儿子去告状,分明是想利用儿子,怎么一转身,儿子成了拯救者?
周向文终于也回过神来。
刚刚的恐惧,更多来自被父亲撞破的惊愕。可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本就不需要恐惧。
“爹。何姑娘即将成为下一个茹娘。”
“什么?”周铁匠惊住。目光缓缓转向何元菱,渐渐从愤怒变成凝重。
这姑娘美貌,打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但却没有想到,这姑娘竟是包枢光的新目标。
周铁匠整日与铁器打交道,内心却并非刚硬如铁。
他从小看着茹娘长大,早就认定这个女孩子是自家未来的儿媳妇。茹娘的苦,他也苦;儿子的苦,让他更苦。他收了儿子的路引,不让他再去告状,并非不愿意帮茹娘报仇,而是茹娘已经不能复生,他不想让儿子再搭上一条性命。
如今,何元菱就这样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细雨迷蒙,悄然无声。而去了斗笠的何元菱,发丝已经湿了,粘在额前与鬓边,她神情坚定,圆圆的一双小鹿般的杏眼却稚气而无辜。
这模样,竟让周铁匠恍惚起来。
空气静默着。周铁匠望着何元菱,而周向文又紧张地望着自己父亲。
终于,周铁匠一身鼓涨的栗子肉,缓缓地松懈下来。
他低头沉默半晌,转向周向文,眼神布满了苍老和疲惫。
“
最后一次,向文,你娘经不住了。你答应爹,这是最后一次?”
周向文重重地点头:“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阳湖县提告。爹娘从小送孩儿去学堂、为的便是明事理、信公义。孩儿不相信天下之大竟没有说理的地方,孩儿也不相信大靖律法竟然保护不了我大靖子民,若如此,读书何用?若如此,当官何用?爹,你也听到了,何姑娘的法子极好,孩儿觉得,这回是孩儿离复仇最近的一次。”
他说得有些激动,哽咽起来,略停了停又道:“若这回依然不能为茹娘申冤,那孩儿也死心了,这书也不必念了。孩儿回家,跟父亲学打铁,从此与那冰冷之物过一辈子罢了。”
周铁匠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何元菱朗声扬眉:“铁器从来不是冰冷之物,它在变得坚硬之前,最是炙热难当。周大哥愿出力救我,我也定当拼尽全力,搅它个天翻地覆。”
周铁匠抹了眼泪:“你们方才商议,我也听见了,先回家吧,向文还要写状纸。我去叫车,姑娘你的斗笠是不是还在茶馆?”
好仔细。何元菱点点头,轻声说了个“是”。
“那我一并拿回来。”说着,周铁匠转头就奔向街市而去。
何元菱唏嘘。这周家是豁出去了,这回,自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周家与茹娘,更是为了阳湖县千千万万的百姓。
包枢光不除,阳湖县永无宁日。
*
半个时辰后,一辆黑色马车离开阳湖县城、踏上送茶的驿道,向省城的方向驶去。
马车内是何元菱。她身上揣着周向文愤而疾书的状纸,字字血泪。
赶车的是永清镇上的老把式满伯,和周家、和张家,都是多年的街坊。
这一年,张家姑娘的无端横死、周家儿子的求告无门,街坊们都看在眼里。背地里无不唏嘘。满伯见是周家来雇车,又是送人去省城,心中便猜到用处,说什么也不肯收钱。
一路上,何元菱都打开着车帘,望着外头已变得葱绿的小山坡,山坡上大片大片的茶园,若在大晴天,这些茶园里必定穿梭着采茶娘,但一下雨,采茶娘也不见了踪影,倒显得空山寂寞起来。
约摸行了又有半个时辰,
车外渐渐变得热闹起来。何元菱望见路边的招牌,心知已到了下一个县城。
看来满伯这马车跑得够快,只要如此这样的县城跑过去四个,便可以到省城了。
“咕咕——”大概是路边飘香的包子铺,引起了何元菱的馋虫,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呢。
幸好从周家离开时,周家大娘给她塞了一包干粮。也是知道何元菱没带够钱,怕她舍不得花钱吃饭会饿着,特意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