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挪开视线，抿了抿唇，静了片刻，似乎做了很多心里建设，才终于，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他其实不太想承认。

喜欢能让一个人变得自信，也能让人变得自卑。

浮舟6号的性格一直都很自负，他喜欢别人夸他，也认为自己比浮舟身上的所有人格都要优秀，甚至之前，他特别看不起其他人格的恋爱脑。

为了一个女人争来争去的，既矫情又小家子气。

但是现在，他也沦为其中一位了。

他比其他人格更矫情，更小家子气。

褚喻一句话说的不对，或者给他脸色看，他心里就忍不住七上八下，胡思乱想。并因此而觉得难过，觉得不安。

但是。

褚喻好不容易开门出来，看表情也像是真的打算要跟他聊。浮舟6号下意识的，就承认了。

“好。”褚喻心平气和的点点头，“你自己评价一下你的喜欢，你觉得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几分真心？”浮舟6号被她这个问题给问懵了，“你怀疑我对你的喜欢是假的？”

“你回答我的问题。”

“……”

浮舟6号笑了一声。这笑声里有自嘲，有讽刺，还有点不可思议。

他想过各种褚喻突然不理他的原因，想过她是不是因为腻了，或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个人格吸引走了，没有多余的心思给他。

结果现在一听，貌似……褚喻是因为怀疑他对她不真心，才突然这么冷淡的？

褚喻平静的看着他。

“我……”浮舟6号张了张嘴巴，本来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随随便便就能答出来，结果只开了个头，就卡住说不下去了。

浮舟下意识的避开了褚喻直直看过来的视线。

第84章 不爱

“说不出来了吗？”褚喻嗤笑了一声，“浮舟，不管是你还是其他人格，你们总是表现的很爱我，说出来的话呢，也是爱我爱到失去自我的那种。”

“但是，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爱我吗？”

“你所谓的爱，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才爱的，而不是为了满足你们自己心里的私／欲？”

浮舟6号被褚喻这话给直接问懵了。

这还是褚喻第一次跟他说这些。

第一次质疑他对她的爱，也是一1次，这样直白的指责浮舟6号：说他是为了私／欲，才表现出来很爱她。

浮舟6号觉得褚喻说的太片面太武断了。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浮舟张了张嘴，想反驳，然而一时半会儿的，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

甚至，他心里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去反驳褚喻。

褚喻挑了挑眉，眼神冷淡：“你不用费尽心机的想着怎么反驳我。”

“你可以直接不承认，不用去找那么多借口。”褚喻说，“但是浮舟，你给我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你并不爱我。”

“你不在乎我的情绪，不在乎我的所有想法。不只是你，其他人格都是。你们只在乎我会不会逃跑，只在乎我会不会一直陪着你们，只在乎我对哪个人格的态度更好。”

“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怎么做才是真的爱我。这样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说爱？”

“不是的。”浮舟6号眉头皱紧，真的很想反驳。

他觉得褚喻说的不完全对。

可能他们这些人格，确实，确实是私／欲多一点，甚至因此忽略了褚喻的一些想法，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直接全部否定他对她的爱吧？

浮舟刚张嘴，褚喻就又打断了他：“不是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褚喻似笑非笑，“那什么是对的？你的爱是真的吗？你所谓的爱，就是把我关在这个房子里，不断的给我施压，想要我只对你们其中一个人格专心，不要跟其他人格保持距离。”

“浮舟，这样要求我之前，你们有没有想过门外的那些保镖？”

“无论是你们哪个人格出现，只要话是从你这张嘴里说出来的，那些保镖阿姨全都会听。”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每个人格都想跟我发生亲密关系，想跟我谈恋爱，全都要求我不搭理其他人，你说，我又应该听谁的？”

说着说着褚喻心里就开始有点不得劲了，忍不住又想起之前这些人格不让她手机联网的事了。

如果不是浮舟4号出现的早，褚喻指不定那时候就崩溃了。

她崩溃的不是不能联网。

她崩溃的是，连手机联网这点小事，她都无法做主。

必须征得别人的同意之后才能去做，别人不同意，她就连碰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被迫被动，且毫无决定权的感受，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褚喻接受不了。

她在现实生活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早就独立惯了，骤然穿书，还碰上了主人格那么个变态，她一直都在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