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的一群人都笑起来，躺着的士兵喉头哽咽几下，也笑了。

一行人相互搀扶着，慢慢在沙漠里跋涉，直到太阳下山，依然没看到什么别的景物，视野里除了黄沙还是黄沙，看得快要让人崩溃了。

捡些枯柴生火，一群人围坐在火堆旁烤火取暖，马儿也在夜晚的寒气里冻得直打哆嗦，蜷起蹄子卧在人群外围。

饼子硬的已经啃不动了，嗓子里干渴冒烟，声音一个个都沙哑的像是七八十岁的老翁。

萧倾城吩咐下去，杀一匹马，把硬邦邦的饼子给剩下的马吃。人都快要活不下去了，也顾不得那么多。

被选中的是一匹比较瘦弱一点的黄骢马，那匹马的主人是一个很年轻的士兵，默默看着马儿被捆倒放血，心痛不已。叶殊也不忍，只是现在不杀马他们就活不下去。

马儿流的血不多，一个士兵用帽盔接着，盛了有大半个帽盔那么多。没有人说话，趁着热乎乎的血还没有凝固，默默接过来一人喝一口，再递给下一个。

浓厚腥热的气息传过来，叶殊忍不住一阵阵干呕，连忙生生忍住，脸上满是惶恐，打死她也不要喝那个东西。

萧倾城把水袋递给她，那帽盔沿上满是士兵们的口水印，就算她肯喝，他也不会准的。

叶殊接过水袋，浅浅地喝了一小口，又递回去，让他也喝一点。

萧倾城不肯，逼着叶殊又喝了一口水，然后把水囊挂到旁边的马背上。一个士兵单独给他接了马血，萧倾城端起来就喝了两口，又递回给士兵。

捡回一些枯柴，几个士兵削下马肉叉在刀剑上烤着。虽然听说马肉不好吃，不过眼看有肉在眼前翻滚，腹中顿时一阵翻江倒海的饥饿，口水直流，倒是润了嗓子。

过会儿马肉烤好了，士兵捡了烤的比较好的几块送到萧倾城这边，他拿起一块比较干净的，吹吹上面的草灰，递给叶殊。

叶殊慢慢吃完那块马肉，终于填饱腹中的空虚，感觉一阵满足。抬头看满天繁星，亮晶晶地挂在深蓝的夜幕上，或许明天他们就能走出沙漠。

夜里静悄悄的，一群人蜷缩在一起睡着，身上斗篷裹得紧紧的，不敢留一丝缝隙。叶殊冻得浑身打哆嗦，怎么也睡不着，萧倾城伸臂，把她搂到自己怀里抱着，揉揉她冻的冰凉的耳朵，又扯着斗篷把她盖好。

叶殊闭着眼睛不敢动，默默趴在他怀里，只觉得脸颊贴着的那个胸膛很温暖，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沉着而有力。

当黎明的晨曦降临的时候，卧着的士兵们渐渐醒来，他们终于又熬过一夜。

叶殊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好像有些发烧，萧倾城探探她滚烫的额头，又摸摸脉象，眉头不由蹙起来。

叶殊笑道，就是有些伤风，没事。

萧倾城刮刮她的鼻子，抬手把她抱起来，不肯再让她走了。

叶殊红着脸挣扎一会儿，反抗没用。

有几匹马也病了，已经站不起来走不动路，只好留下。叶殊看到追云没事，微微安心。

一行人慢慢往前走着，一步又一步，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气馁，就那么坚定地往前走着，就像从不会害怕什么一样，包括死亡。

叶殊看着那些士兵，为他们的忠诚和纪律而感到敬佩。

悄悄抬头看萧倾城，玉雕一般的侧脸在初升的朝阳映照下，英俊的不像话。叶殊看得脸红，连忙移开目光，看着前方茫茫的远处。

天空中不时有黑影飞过，那是喜欢吃腐尸的秃鹫，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旷野荒漠，让人的心情不由得又沉重几分。

萧倾城背着叶殊，让她睡一会儿。一个人在沙漠里走，已经很吃力了，他还要背着自己，可是累得不轻。她想下地自己走一会儿，可萧倾城却不依。叶殊只能红着眼圈，老老实实趴在他背上，想让他走得轻松一点。

太阳越升越高，沙漠里渐渐暖和起来，到处都是一片灿烂耀眼的金黄。蓝天白云，金黄沙漠，若不是一群人正面临着生死考验，眼前的景色着实美得没边。

一路往南走，还没有看到一点绿洲的景象。没有水源，没有人烟，只有满地黄沙和残破黑硬的枯木散落在漫漫黄沙里，到处都是一片死寂。

再往前走，叶殊忽然看到旁边的沙堆里有灰白的东西露出来。

走近才看到，那赫然是一具骷髅。

众人默然无语，将那骷髅埋葬了。结果往前没走多久，又看到几具骷髅半掩在沙里，有人骸，也有马匹。看那灰白干硬的颜色，众人又是一阵默然。

叶殊不敢再看，手臂紧紧搂着萧倾城的脖子，垂下头趴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