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幼薇匆忙和白师傅告别,小虫恋恋不舍:“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田幼薇心说这人真是实在,帮过他一次就念着她的好了,便笑着道:“也许明天,也许后天。”
就听小虫道:“你下次能不能带些好吃的来?”
“……”田幼薇失笑,她是自作多情了,在小虫眼里,怕是什么都赶不上吃的更重要。
“能。”她很爽快地应下来:“下次我给你带鸡蛋。”
“咕咚~”小虫响亮地咽了一口口水,高兴得像个孩子,跑过去抓住白师傅的袖子道:“师父,师父,鸡蛋你一半我一半,你教阿薇配釉吧,这样我天天都有好吃的。”
田幼薇眼巴巴地看着白师傅,就希望白师傅能说一声好。
却见白师傅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小虫的手,小虫讪讪地收回手,不敢吱声了。
她笑一笑,倒也没觉得丧气什么的,人要知足,慢慢来吧。
“阿姐,张师傅答应这次烧窑时带着我。”邵璟高兴地告诉她:“但是我太小了,夜里可能熬不住瞌睡,所以他让我白天都在这里,我一定能学会的。”
田幼薇高兴得很:“那我正好一直陪着你呀!你真是个小机灵。”
她正愁怎么找借口每天都来窑场呢,现在不用担心了,理由就是陪着邵璟,看着邵璟。
二人见着田父,把这事儿一说,田父果然没有想太多,只叮嘱他二人要听话,不许乱来就算了。
每一次烧窑,光是把瓷坯装到窑炉里就要花上好些天。
贡瓷是要放到匣钵里装烧的,有的瓷坯独自就要占用一个匣钵,费时费力费钱。
在烧制贡瓷的同时,也会烧一些田家自己的越瓷,这就比不上贡瓷精细了,基本不装匣钵,往旁一放,裸烧,烧出来的瓷器也很一般,只能是普通老百姓家里自己用用。
第49章 别把人想太坏
但是这一次田幼薇发现除了贡瓷所用的匣钵之外,又多了一些很不一样的匣钵。
贡瓷所用的匣钵是用耐火的粘土烧制而成,里头加上瓷质的垫圈。新增的这些匣钵却是瓷质的,还用瓷釉封了所有缝隙,里头也不知道装的什么。
田父很紧张这些瓷质匣钵,从头至尾亲自盯着,就生怕会出一点意外。
张师傅看着,只是轻轻摇头。
田幼薇觉得不对劲儿,试探着问田父:“阿爹,那是什么?”
田父并不想告诉她,神色肃穆地道:“没什么,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田幼薇就不问了,稍后她自己问张师傅就好。
所有瓷坯入了窑炉,封上炉口,奉上果子香烛纸钱,举行点火仪式之后,大块的松木柴放进去,火焰升腾而起。
张师傅密切关注着火眼里的焰火色泽,从火焰的颜色来判断温度的高低,是该加柴还是减柴,全凭他一双眼睛。
邵璟烤得小脸通红,嘴唇干裂,半点不叫苦,只在一旁很认真地盯着,念念有词:“一满二烧三歇火……”
田秉虽然也在一旁守着,却是满脸的生无可恋。
张师傅偶尔回头看一眼,只是笑:“这孩子,这么不喜欢,叫他在这里守着,就好比叫他受刑呢。”
田父冷哼一声:“再不喜欢也得受着!”
忽听平安道:“谢大老爷来啦。”
谢大老爷背着手走过来,探着头往火眼里看了一回,说道:“这是烧上了?”
田父慎重地比个手势,请他到一旁喝茶说话,两个人凑在一起小声地说起话来,神色里隐隐带了几分兴奋。
田幼薇瞅个空子,小声问张师傅:“师傅,我爹在做什么?”
张师傅道:“他呀,想用古法重烧秘色瓷呢。这瓷质的匣钵啊,用瓷釉封死了,只能用一次,每次要开就得把匣钵给砸开,成本可大了!”
他儿子在一旁跟着叹道:“这一炉,得烧掉多少钱啊。”
田幼薇默然无语。
她知道田父的心结是什么,虽然接了烧制贡瓷的活儿,却一直以只能烧汝瓷而不能烧贡瓷耿耿于怀,更是深觉耻辱。
他还怕朝廷有朝一日不再用越州的窑场,从此断了生路,因此一直心心念念想要重振越瓷辉煌,用古法烧出秘色瓷,与贡瓷一决高低。
拼死一搏,她倒也赞同,只是田家并不算富裕,这样一来,金钱用度怕是更要紧张了。
倘若她能融合汝瓷和越瓷之长,制出一种新的瓷器,独家掌握这种秘方,肯定能解决这个难题。
田幼薇想着,瞅个空子又去找白师傅。
白师傅和小虫并不在工棚里,一打听,却是去了山上砍柴去了。
田幼薇心知肚明,这砍柴是假,寻找烧制釉灰的特殊草木才是真。
她有些雀跃,白师傅不排斥她来看,那她下次过来肯定能知道他们用的是些什么原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