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田幼薇靠在他尚且稚嫩的胸怀里,听着和前世一样沉稳有力的心跳,渐渐不再颤抖。
她擦去眼角的泪光,轻轻推开邵璟,低垂着头小声道:“我没事了。”
邵璟坐在她对面,很认真地看着她低声道:“阿姐,以后不要再勉强自己,我长大了,让我来保护你,有什么事让我去做,好不好?”
田幼薇没回答他,仰起头朝他稳重一笑:“我们继续做瓷像。”
邵璟垂下眼,半晌,一笑:“好。”
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假装忘记就能忘记的,他会不断提醒她,让她一直记得。
二人一直待到傍晚才一起回去,田父已经回来了,各个窑场的人都出动了,仍然没能找到吴锦的尸首。
方氏道:“这叫恶人自有天收!你看他啊,平时为非作歹,老天有眼的!”
田四叔也很高兴:“若非作恶多端,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找着尸首。”
田父稳重:“不许说这种话!人都死了,别给自家找麻烦!”
第145章 三鲜馅
田幼薇恰到好处地显露出了好奇和开心:“到底怎么回事呀?吴锦那个坏东西怎么就死了?”
邵璟也表示好奇。
田四叔激动地道:“你们一天都待在工坊里做活儿,不知道这事也是有的,听四叔和你们细说。”
关于吴锦之死,传得最广的说法是,他酒醉之后站在船头撒尿呕吐得罪了水鬼,所以水鬼收走了他的命。
不是没人提出疑问,却被船夫和杂役一致驳斥。
理由是,他们两个大活人看着的,若不是水鬼收走吴锦的命,怎会落水无声也不挣扎,直到现在也找不着?那水面突然跳上船头的鱼又是怎么回事?
一切反常都是鬼神。
邵璟问道:“还有鱼?长什么样子的?明天去看看?”
“看什么看?那俩人想着这鱼来得吓人,当场就放生了。”田秉是最高兴的:“还有人说那是个女水鬼,用鱼交换吴锦的命,收他去做夫婿了呢!”
谢氏听不得这个,免不得阻止田秉:“当着弟弟妹妹瞎说什么呢。”
田秉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还有人说是吴锦平时太嚣张,得罪了船夫和杂役,被这二人联手处置了。”
“没根据的事少乱传,小心害了人。行了,此事到此为止,吃饭!”田父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命令开饭。
田秉悄悄冲着田幼薇吐舌头,满脸都是欢快之色。
傻二哥,田幼薇欣然一笑,一直这样高高兴兴地傻乐就好。
她有些受寒的迹象,又困又累,头晕沉沉的,没吃太多,邵璟倒是吃了不少,还故意逗着秋宝和田俭玩笑。
田幼兰也吃得不多,食不下咽的样子。
方氏皱起眉头,骂她:“你阿薇姐姐是累了吃不下,你是太懒所以吃不下,是不是?”
田幼兰立刻放了碗筷,乖乖站起听训。
田四叔阻止:“干嘛,干嘛,说了吃饭不骂孩子的。”
方氏道:“我倒是不想骂她,是她这样子看着就招人恨,不讨喜,又懒又怂。”
田幼薇知道事情又来了,今天她在工坊没搭理田幼兰,方氏心里不高兴了,想要借题发挥。
左右她也饱了,便放下碗筷看向方氏,准备应对。
却见田幼兰拉住方氏的袖子,很可怜地央求道:“娘啊,我错了,我再也不偷懒啦,您给我留点脸面好不好?”
方氏用力去戳田幼兰的额头,骂道:“我懒得说你!”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谢氏和田父莫名其妙,纷纷看向田四叔:“这是怎么了?”
田四叔苦笑:“别理她,她就是这性子,随时翻脸,过一会儿就好了。”
田幼薇说道:“四叔,四婶娘怕是怪我没有待好阿兰吧。”
田四叔一愣,随即尬笑:“没有的事,和你没关系。”
田幼兰也赶紧道:“阿姐,和你没关系,我什么都没说,是我娘脾气不好,你别想多。”
田父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田幼薇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让两家长辈不高兴,就道:“是这样的,我和阿璟这几天一直商量着要做些新的器型,但没找到好法子。
我今早醒来,突然想起可以做些瓜果造型的器皿,因为天还黑,就叫了阿璟陪我一起去。
阿兰去给我送饭,饭被狗舔了,我叫她别打狗,她就哭了,问我为什么最近都不肯带她做瓷器,是不是生了她的气。又说四婶娘今早又骂了她。
我和她说了,这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得她自己上进才行,没有我天天叫她逼她的道理。”
田父很坚定地相信自家女儿,很直接地道:“那是阿兰不对。大清早的打狗,还守着你姐姐哭,这不吉利。学手艺就是这规矩,算起来你姐姐是你师傅,学徒工得比师傅去得早,脚勤手快才能学着本领,你姐没教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