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却是笑了一下,“她有钱。”
左菱舟不解的看他,燕七指了指屋内不远处的木雕柜子,“那上面,本来有一朵白玉荷花。”
而现在,那个柜子上,却只有一张信纸。
左菱舟霎时想到了和这个屋子格局一样的自己的房间,也是在靠墙的那个木雕柜子上,放着一个玉雕的花朵,只不过,她那个是朵牡丹。
她看着燕七走了过去,拿起那张信纸,暗道自己真是关心则乱,怎么刚刚就没发现这里还有一张信纸呢。
她很快的跟了上去,凑上前探头看去,就见那上面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借字,还按了手印,写了纪连幽三个字。
“她大概是想告诉你,这个玉她借来一用,等到日后,会还给你的。只不过她识字不多,可能不会写那么多字,故此才只写了个借字,放在这儿,权当借据。”
燕七颔首,顺手把信纸折了起来。
左菱舟见此,小声问道:“这个玉很值钱吗?”
燕七笑了笑,“你觉得呢?”
左菱舟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暗道:那必然是很值钱了……只不过,你们有钱人都是这么随意的吗,这么贵重的玉摆件,不能好好收起来吗?万一自己一个不留神打碎了,那可真得卖身赔玉了……
她正想着,就听见身后有人到:“少爷,问清楚了。纪小姐是从西南那边的侧门走的。看门的是许婆子,见她出门,想着她是贵客,就没拦着,只是问了句,‘一个人出去?’纪小姐说,‘他们都在忙,我就出去买点东西。’许婆子就没再问,她就离开了。”
“对。”那个婆子也跟着管家一起过来了兰馨园,解释道:“我见她是去买东西,就没在意。哪能想到,她竟是偷偷走了。”
“不怪你。”顾玄棠道,他转头看向燕七,“大晚上的,别折腾了,你和管家还有其他人都去休息罢。”
“那你呢?”燕七问他。
“我也要休息了。”
燕七看着他,眼里全是不信。
顾玄棠却是一笑,转身对左菱舟道:“你也休息罢。”随后,就离开了纪连幽的屋子。
左菱舟有些懵,这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看着人陆续从纪连幽的屋里离开,自己怔楞的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朝晨曦园走去。
顾玄棠打开门的时候,就见她正无精打采的站在门外,整个人看起来懵懵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她问道。
顾玄棠看着她,认真沉思了许久,才认真道:“我有话和你说。”
他侧过身,让左菱舟走了进去。
左菱舟这下更懵了,她有些僵硬的在椅子上坐下,“你想和我说什么?”
顾玄棠就在她的对面坐下。
他说,“我打算进京了。”
左菱舟一下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在进京前,我必须要告诉你,此行可能十分危险,之前追杀我的人,可能正是当今圣上,但是也可能,一切都是假象。我需要赌一把,而我并不打算在这一次,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因为,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可以吗?”
左菱舟看着他,她的心仿佛被拧挤的柠檬,充满了酸涩与纠结,她当然知道她应该点头,应该说可以。他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表示了自己的意愿,她怎么能又怎么忍心拒绝,可是,她却迟迟开不了口。
她看着顾玄棠,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喜欢的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人,许久,久到感觉自己嘴巴都变苦了,才颤抖的开口,语调悲凉道,“我们一定要进京吗?”
顾玄棠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就像他没有想到左菱舟会拒绝他——她虽然没有明确说拒绝,但她的态度已经是在拒绝了。
“是。”顾玄棠道。
“可是,万一真的是皇帝呢?万一真的是他要杀你,那你该怎么办呢?”
“那我就承认自己眼瞎,认命。”
“那我呢?”左菱舟颤抖着问道,“我也要认命吗?”
她摇了摇头,有眼泪在眼眶闪烁,她看着顾玄棠,一字一句说的柔软却坚强,“我不想认命,我不想死。”
那一刻,顾玄棠仿似听到了无声的裂帛声,他看着左菱舟,似是不明白,一路风雨都过来了,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退缩。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无非是因为对手是皇帝罢了。之前,他们不知道对手是谁,总觉得是可以逃脱的,所以危险与平安各占一半,她敢去冒险。而现在,他们的对手是皇帝,是这个天下掌握着最高权力的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逃脱,所以平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才产生了退却。
顾玄棠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她,她本就不是什么胆大之人,只是一个王二鹏就让她提心吊胆,更何况是当今圣上。她也只不过才十八岁,还很年少,还没有成亲,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她惧怕此去的结果并不如人意,也担心自己的生命就此停止,这很正常,这无可厚非。顾玄棠能理解,甚至若是这事不是发生在他们之间,他还会赞同左菱舟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