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明就问:“这是窦安吧?这孩子多大了,是不是有些病弱?”
“是,是是!是有些瘦弱,当年才三岁,不过后面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场,这身体确实不大好。”
“这窦公子生得和窦大人有几分相似的,脸瘦,眼长,不似表公子生得这般好呢。”
这就对上了。
萧迟裴月明对视一眼,裴月明立即问:“那这个表公子呢?”
“也是那年的事,是秋天吧……是了,是秋天,穿了袄子,但还未曾下雪。”
老妇忙道:“这表少爷生得眉目清灵,又白,很白!”
她不会形容,只连说两声生得很好,又叹了口气:“可惜就是命不好,父母都没了,伯姆叔婶都容不下,病得气息奄奄,后有人见他可怜,想着窦大人夫妇还没孩子,就上门来问一声。”
不过当时窦广已经过继了儿子,“夫人心慈,想着多一个也是养,和大人商量过后,就遣了家人过去,把这孩子接过来。”
“听说,来的穿得破破烂烂的,病得起不了身。诶,那叔伯也是个心狠的,这么小孩子也不给请个大夫,厚衣裳也不给一件!”
“那孩子多大?”
“六岁。”
老妇说起来,还有几分义愤填膺,不过等她下去以后,冯慎的回禀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们遣人去金州查过了,那个孩子,当时已经病死了。”
窦广老家金州,冯慎道:“确实是死了的,棺材铺的伙计去送货,帮忙抬人,触手已经冷硬了的。”
“哦?”
裴月明坐直。
她和萧迟对视一眼,那这个表公子是谁?
“把那厨娘安置好了,等事情结束后再放回去。还有,此事查探务必避人耳目,不得打草惊蛇。”
冯慎很肯定地说:“殿下娘娘放心,卑职再三嘱咐,并未曾惊动分毫。”
“唔,下去罢。”
“是!”
冯慎下去了,屋里就剩萧迟裴月明两人,她吐了一口气,“这假窦安到底是什么来路?”
不过不管他什么来路,假窦安长大成人后,在为萧逸办事,足可以证明,窦广和萧逸在很早之前,就勾连在一起了。
不对,不是萧逸,是淑妃和忠毅侯府。
裴月明掐指算了算,那时候,淑妃还没死呢。
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一瞬有什么念头隐隐约约仿要冒出似的,但却捉不住,不等她去想,心念一转早已不翼而飞了。
裴月明皱皱眉,萧迟正看着她,她顿了顿,便接着说下去:“我们接着查。”
“等登岸以后,使人盯着萧逸吧。”
假窦安很可能会和他接触的,如果能擒获这个假窦安,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萧迟点头:“好。”
他正有此意。
船行没法盯梢,等一上岸就安排上,他立马叫来冯慎,先布置下去。
裴月明呼了一口气,总算有些进展了。
现在可以确定,这个假窦安即是窦家表公子,这人很有问题。
算是个突破口。
好歹有个使力的方向了,二人都精神一振。
……
萧迟不但安排了登岸后盯梢萧逸的人,同时深挖窦广也继续不停。
只不过,窦广现在远在江南,曾经任职过的州县也比较遥远偏僻,一时半会并没有第二则消息传回。
倒是京城安王府的第二次彻查结果出来了。
在西苑回来后,萧迟便下令第二次深扒萧逸和淑妃,要求事无巨细,都一一整理后记录在册,呈上来。
这是担心底下人不知详情,把一些隐蔽线索给忽略过去了。
这个册子,在登船南下的第二天赶着送了上来了。
这次深扒,还是没能扒出淑妃和萧逸什么不妥的地方,但却不是全无收获。
应该说收获很大。
意料之外,找到了另一方面的一个重要线索。
有关巫蛊。
涉及二人互换的。
当时,裴月明正被萧迟抱在怀里。他盘腿坐在榻上,裴月明坐在他的腿窝里,那本册子摊开在炕几前,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两人窃窃私语,一起看。
翻过一页,蓦裴月明手一顿,“淑妃之母,西南坯川土司之女孟氏。中和十四年,孟氏与老申侯和离,返回西南。后老申侯继娶彭氏,回京,生二子申仲,三子申季?”
这是上次没有扒出来的。
原因是老申侯非常低调,回京时带了媳妇孩子,不提半句,京里根本没人知道他前头曾娶过一个,甚至生了两个孩子和离了。
第二次深查,萧迟的意思是连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这才遣人特地往西南走了一趟,这件无关要紧的事才被扒出来了。
对于萧逸和昭明太子旧部那事而言,这确实是无关要紧的,但对于萧迟裴月明而言,却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