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轿辇转头,拐进湖边个水榭,吩咐王鉴几句,王鉴飞奔去了。
他说:“这些事儿,问赵嬷嬷就好了。”
萧迟并不打算让段贵妃知道自己来过。这些事情,问赵嬷嬷和段贵妃并没什么区别,前者更好开口,甚至会更详细客观点。
很快,王鉴打着伞,殷勤遮着个人来了。
裴月明定睛看,很熟悉,就是常伴段贵妃左右的那个老宫婢。
原来她是段贵妃的乳母。
很枯瘦的个老妇人,恭谨守礼,看萧迟的眼神,却分外慈爱。
“昭明太子薨逝后?”
她讶异。
赵嬷嬷坐下后,说了几句话,萧迟便单刀直入,简单陈述下萧逸的情况,然后直接问了。
昭明太子,那真是段很久远很尘封记忆,刻意遗忘多时,突兀重新唤醒,赵嬷嬷怔忪良久,才回神说:“这些事儿,娘娘不知道的。”
她很肯定地告诉萧迟和裴月明。
“即便是太子殿下还在的时候,外事也是不曾和娘娘说的。”
其实这才是正常状态,男主外,女主内,像裴月明和萧迟这般的才是异类。
“那,昭明太子薨逝以后呢?尤其是……”
萧迟顿了顿:“母妃,母妃她……和父皇重逢前后,”他抿了抿唇,“是什么时候的事?”
要是旁人问,赵嬷嬷肯定半句不说并且要打出去的,也就是萧迟了。
盯着雨雾纷纷的湖面,怔怔恍惚阵,赵嬷嬷慢慢回忆着说起这些尘封已久的旧事。
“那是太子殿下的三年祭,那时候,大殿下也还在呢,聪颖活泼,谁知到……”
三年祭,逝者往生后的最后个重要祭日,皇帝驾临,亲自祭奠。
也是那个时候,皇帝和段贵妃重逢。
个已登基执掌天下,再无人压在头上,另个身素淡,君新寡。
两人都没有忘记对方,旧情复炽,件连自己都没法控制的事。
“我们那时,就住在皇城西边的西苑。”
国赖长君,先帝最后遗诏传位于五皇子,但在此之前,他肯定要把爱子的遗孀幼子安排好才能闭眼。
封了亲王,又让在南郊兴建王府,就是现在皇帝让改建给萧遇住的那座。先帝亲自拨款看图,填土兴工,不过这王府肯定不是时半会能建好的。
先帝就先在内苑划出块,重现建墙圈起,称为西苑,作为王府建成前段贵妃母子暂居之地。
原来西苑是这么来的,这可真是大手笔了,直接把御花园都圈出去块。
“可惜啊,最后这王府也没能住成……”
赵嬷嬷目流露出深切的哀伤,“那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多到她现在回忆起来,最深刻的印象还是混乱。
皇帝自从在祭礼上和段贵妃匆匆面后,之后,他便私下频频过来。
开始段贵妃不肯见他,但时日久,心还是软了。
两人就悄悄重归于好了。
之后,皇帝开始安排让“昭明太子妃”病逝,然后让她重归段家,再光明正大迎进宫的事宜。
但谁知,没等皇帝安排好,儿子却发生了意外。
段贵妃还想着愧对儿子,得怎么和儿子解释,孩子却意外身亡,不用说了。
裴月明惊讶:“这,这大殿下不是病夭的吗?”
萧迟也有些诧异。
赵嬷嬷摇摇头,这不过皇家体面说话罢了,实则孩子是意外身亡的。
小孩子调皮,午睡起来偷偷溜出去玩耍,爬到假山后,谁知雨后青苔滑溜,下子失足栽下了湖。
更糟糕的是,头冲下栽下去的,直接撞在湖水下岩石上,登时人已经没了。
西苑的湖,和御花园的湖是相通的,都是活水,水流冲,他人又小,直接被卡在假山下的石头间隙里头,就这么淹在湖水底下,浮不上来。
水草丰美,西苑又大,住的人又少,孩子失踪,段贵妃都急疯了,皇帝连御前禁军都出动了来找,最后才终于找到假山上这个被雨淋得十分模糊的小脚印。
泅水寸寸摸索去找,最后才找到了。
赵嬷嬷现在还没法忘记那幕,小小的尸身泡得胀起,捞上来腥臭冲鼻。
赵嬷嬷眼前发黑,而段贵妃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天崩地陷,撕心裂肺的悲哭,从发现尸体直到治丧结束,大悲得恍惚,赵嬷嬷本人也流泪到视物模糊,眼疾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娘娘病了好几个月,后面才慢慢痊愈的。”
赵嬷嬷长长吁了口气,“那年,就是这些事情,其余琐碎的,也没什么的。”
也没人敢会来生什么事了,潭死水。
裴月明和萧迟对视眼,萧迟道:“好,有劳嬷嬷了?”
安抚了几句,让不要告诉段贵妃,然后叫王鉴把人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