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墨韩垂眸沉思,经倪裳提及,他忽然想起一事来,即便是他也面色煞白,“他恐怕是想办活祭。”
倪裳秀眉一蹙,“爹说什么?”
庄墨韩越想越是笃定,“活祭!用活人祭祀他的祖先,这个习俗在大凉族流传已久,姬慎景已经绑了皇后,只怕是用皇后祭祀凉妃,没猜错的话,日子大约就在开春,是你与姬慎景成婚之时。”
倪裳不反对姬慎景杀皇后,她压根不在意恶毒皇后的生死,她唯一担心的是姬慎景再也回不了头。
倪裳又问:“爹,你在城外到底有没有兵马?”
庄墨韩犹豫了一下,反问:“裳儿,你当真不是姬慎景的卧底?”
倪裳:“……!!”
爹这样怀疑她,也是正常。
毕竟,她就要嫁给姬慎景了,也早与他有了夫妻之实,没有任何理由背叛他。
“爹,我打算大婚当日出城,我有办法控制姬慎景半个时辰,你可有出城的法子?”倪裳直言。
她都说到了这份上,即便庄墨韩还有所顾虑,也一口应下,“好,届时将你娘也带出去,姬慎景对宋家积怨已久,我就怕连累你娘。”
倪裳莞尔浅浅一笑,有件事她一直很好奇,此前以为是爹天生性情如此,她不便多问,可近日她却是深刻体会到了娘当年的苦楚。
她比娘幸运,她好歹是心悦着姬慎景的。
“爹,当初你.强.迫.我娘……明知娘她不愿意留在您身边……她逃离时,你可曾恨过?”
庄墨韩羞愧于心,挠了挠后脑勺,想敷衍了事。
倪裳又说,“爹,你对我说实话。”
庄墨韩已经知道了倪裳的打算,她竟然选择离开,那必然是想好了,庄墨韩如实道:“你娘逃离时,爹是恨的,爹甚至想把她抓回来了,索性打断了她的腿,她就再也跑不了了。”
倪裳:“……”→_→
她若离去,大概姬慎景也会这么想吧……
倪裳摸了摸自己的腿,莫名后怕。
她突然想起曾经梦见过的场景,在梦里,那个浪荡的和尚将她摁在榻上折腾,还笑着威胁她,“再想逃就打断你的腿。”
***
数日后,庆王府闺院。
“裳儿,你真想好了?”庄墨韩穿着簇新的绛紫色锦缎长袍,捯饬的俊朗倜傥。
外面是唢呐炮竹的声响。
今日是倪裳出阁的日子,她已经着好凤冠霞帔,宋颜也在屋内,她点头,“爹、娘,我都想好了。”
宋颜和庄墨韩对视了一眼,整个京城被姬慎景的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若想出城,谈何容易?
宋颜倒是看到的很开,既然倪裳想让她离开,她便离开。
离开了京城,倒是能活的更自在,一辈子太短了,身心自在.欢.愉.才是最主要的。
庄墨韩亲手给女儿盖上了大红色盖头,忍不住落了泪,有感而发,“裳儿,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一桩事就是生了你。”
倪裳透着薄透的红盖头,同情的看了一眼娘亲。
宋颜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庄墨韩,对全福人道:“大殿下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送郡主出府吧,莫要误了时辰。”
倪裳被全福人搀扶着走出闺院,之后一切按着计划,安安稳稳的到了都督府。
皇帝一本正经端坐在庆王府堂屋的上.首,被囚禁数日后,今个儿还是他第一次出宫,即便知道姬慎景眼下已经疯狂,但看着老大成婚,皇帝由衷欢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送入洞房!”
一切顺理成章,隔着一段大红绸,倪裳被姬慎景牵到了婚房。
全福人唱了撒帐歌,仿佛是淫诗秽词般的撒帐歌,听的倪裳一阵恍恍惚惚,姬慎景如今大权在握,观礼的妇人们皆不敢久留。
外面天黑的早,不多时整个都督府已华灯初上。
姬慎景掀开了倪裳的盖头,数日不见,思之心切,见倪裳面容娇媚,眸光落在了她的红唇上,忽然深沉了几分。
“裳儿……”
男人轻轻低唤。
倪裳站起身,行至桌案,亲手到了两杯合卺酒。
姬慎景一口醉,洞房花烛之夜,自是不可能让自己睡着了,遂早就命人换成了清水。
姬慎景接过杯盏,男人眉目含笑,与倪裳胳膊相交,他一口饮下,“裳儿,自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妻了。”
倪裳也一饮而尽,对上男人幽深的眸,她轻叹了句,“是啊,日后你我就是夫妻了,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救你。”
她一言至此,男人的眉宇突然紧锁,他晃了晃头,步子开始阑珊,倪裳拉着他,将他推倒在榻上。
姬慎景哑声问,“为什么?”
倪裳在床榻便落座,大红色鸳鸯喜被甚是夺目,姬慎景今日也是一身红,异常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