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杳杳(14)
谢杳陪同谢夫人到京郊布了整一日的粥,甫一回府,便见自家父亲脸色铁青,官袍未解,就那般坐在正厅。
朝中这几日便在纷纷猜测,如此天灾,该是哪个命格犯冲的大人,能“有幸”得了这个差事——今儿个圣旨颁下来,才纷纷松了口气。
谢永嘛,人是皇上亲自提拔起来的,既是栋梁之才,国难当头,自是应该一马当先。
直到十月,他们才回过味儿来,什么叫机遇与挑战共存。
这年朝堂之上名声大噪的有两人,一是谢永,治蝗有功,加封太子少傅,二是镇国公,自入了秋始,便无往不胜,赏银万两。
谢杳提了半年的心总算落了地。可马上,她便发觉,谢家的声望,也跟着水涨船高了起来。隔三差五便有各府上来访,无论是谁家摆宴,都要送她一份请帖。
这便罢了,左不过她还能称一称病,不去便不去了。只是太子那厮,着实避无可避。
作者有话要说:御膳房:诸位擅离宫宴,还怪我们的饭做的不好,真是人在厨房坐,锅从天上来。
谢杳:锅多来几次,御膳房能省下一大笔买锅的开销。再者,御膳房作为京城炊具最大消费者,需求减少将影响炊具市场供需关系进而影响价格……
沈辞(宠溺一笑):除了大前提你说得都对——质量不守恒。
并未出场的净虚真人:听说山下又不分文理了,果然。感谢在2020-03-20 18:37:43~2020-03-21 19:5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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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溺水
“惹不起便罢了,躲他竟都还躲不起。”
沈辞停下笔,抬头望着谢杳闷闷的样子,有些想笑,又觉得不太地道,便忍了回去。
谢杳回想起太子那副散漫德性便头疼,“谢大人是孤的少傅,孤来尚书府,有何不妥?”
初时她还称过一回病,不料隔了几日正撞上太子,太子笑得十分亲民,“孤听闻谢小姐身子不适,正打算着,叫个御医来给谢小姐仔细瞧瞧。”
谢杳面色僵硬,一句“不劳太子殿下费心”还未说完,便眼见着太子脸上笑容更盛,“谢小姐可知这欺君之罪,是个什么下场?”
谢杳学着他笑了笑,“欺君之罪?太子殿下可知,这君,是个什么意思?”
沈辞将她手中凉了的茶换下,重斟了一杯热茶,递到她面前,“过了今年生辰,你便及笄了。到时候,不想见他,也不必见了。”
谢杳愣了愣,低着头消化了好一会儿他这话中的意思,迟疑地抬头看他,却正撞进他温柔含情的满眼星辰里。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回头,就一准能找得到他。
谢杳慌乱地又低下头去,伸手接他手中那盏茶,猝不及防触到了他指尖,浑身一个激灵,登时从耳朵尖红到了脖颈,还欲盖弥彰道:“这书房里炭盆也太多了,热得慌。”
沈辞低声笑了,也不再存心逗她,只将茶盏小心塞到她手中。
谢杳一口气喝了下去,空茶盏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忽的开口:“我怎的记着,当年有人上赶着要当我兄长来着?”
沈辞抬眼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当年分明是有人得了个不能见外人的批命,才出此下策。”话里分毫未计较谢杳将认亲这事儿全然推到他身上,只接着道:“只是如今我琢磨着,除却兄长,倒也还有一个身份,称不上外人的。”
谢杳手上陡然一滑,手忙脚乱地接住拿空了的茶盏。
沈辞又替她斟了一杯茶送到手中,换回来空了的茶盏,笑道:“想喝便多喝几盏,想说便多说几句。”
元平十五年,明面上是风调雨顺,实则是暗流汹涌。
朝中除却早早便有的战和两派,又多了一派——且大为不妙的是,这一派隐隐是以谢永为首。
战和本就是两党相争,即便是没什么主心骨的朝臣,也迫于形势站好了队,如今谢永横空出世,圣眷正浓,且他素来提倡的是“中庸”,自然便吸引了不少人。
谢杳这些年通读史书,谢大人对这个女儿也总是高看一眼,说些什么从不避着她,兼之沈辞也时常点拨几句,虽是女子,她却也对这朝中诸事知晓甚多。
此时求和,前头几年将士们流的血便白费了,武将们本就不高的地位更是要一落千丈;可倘若要战,本就不算充盈的国库经去岁的蝗灾一闹,更是难以为继。
更何况,皇帝心里清楚,多打一场,镇国公的声望便要多高一层。
而今,边疆的对峙进入僵局,正是战和需得拿出一个主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