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春色如(51)
陆修元看得出来,她眼角眉梢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姜杏之小声说:“我都整整二十四日没有见道长了。”说着声音里不由得带了一丝委屈。
原先在明山不说日日都见得早,起码二日可以见一面的。
陆修元暗叹,她如此委屈,他又何尝舍得她,若不是怕吓着她,他倒想把她圈在身旁,指腹摩挲,眼底一片晦暗,半响安抚地摸着她的发顶,嗓音和润:“别急。”
他好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姜杏之心中的委屈消散,啄啄脑袋,她们不会一直这样的,等她赚到钱就好啦!
姜杏之挣脱开他的手掌,弓着腰,走到外面从香净那儿取了包裹,又坐了回去。
同时,理所当然地把手放到陆修元手心,让他继续牵着。
陆修元低沉的笑意响起。
姜杏之不明所以,把手里的包裹递给他:“道长你看。”
陆修元接过来,看了眼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再含笑看着她。
姜杏之还仰着白净的小脸,还在期待地等着他看自己画的绘本。
见他不动,这才反应过来,道长只有两只手,一只手被她牵着,另一只手如何拆包裹。
姜杏之羞窘地抽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反倒是陆修元舍不得松手了。
姜杏之心里甜丝丝的:“道长放开吧!”
等他看完绘本也还可以继续牵手呀!
陆修元流连地捏了捏她的手,才松开。
两人手牵得紧,手心有些汗湿,夏日里黏糊糊地位,姜杏之抽出绢帕,递给陆修元。
柔软的绢帕带着一股馨香,陆修元并未给自己擦手汗,而是低着头,翻过她的手掌,姜杏之的小手葱白般的细嫩,只有指尖泛着微风,煞是可爱。
陆修元细致地将她手心的细汗擦干净,动作斯文,一丝不苟,仿佛对待的是一件经世珍宝。
姜杏之许久没有被人这样小心珍视过了,轻眨睫毛想要赶走眼眶里的酸意。
陆修元就着她用过的绢帕擦干自己的手。
姜杏之张张嘴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能用我用过的呢!我给你重新拿一条干净的。”
“这有何妨。”陆修元不在意地说。
擦干净手,陆修元将她的绢帕收到自己的袖兜里。
姜杏之手指勾了个空,绯红着脸,呐呐道:“那是我的。”
陆修元挑眉:“这是我的酬劳。”
姜杏之愕然,忙伸手要抢回来:“不行,不行,改日我给道长再绣一方娟帕,这个脏了的就还给我吧!”
送人东西哪能送个脏的呢!
陆修元难得强硬地用胳膊压制住她的两只手:“我只要这条,来,看看绘本。”
姜杏之没想到他力气这般大,胳膊硬邦邦的,她抽不出手,只能缩着脑袋,泄了气:“那好吧!”
但她在心底打定主意,等回府后还是要再为他绣几方绢帕的。
陆修元看她乖觉,抬起胳膊把她放了出来。
姜杏之看他将包裹放在坐垫上,微侧着身,解开节扣,包布散开,露出绘本的封皮。
陆修元拿起其中一本。
姜杏之迫不及待地说:“道长你觉得怎么样?”
她像是一位迫切的,急需要认同的孩童,眼巴巴,期盼地望着他。
陆修元没有急着回答她,也不想敷衍她,将绘本放在膝上,仔细翻阅。
他垂着眸子,神色严肃认真,不像往常一样温和。
姜杏之心里突突直跳,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比小时候外祖父检查她功课还要紧张。
车厢异常安静,只听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陆修元抬眸瞧见小姑娘做得板正,小手握拳放在膝上,小心翼翼地等着。
轻笑一笑:“杏之所作绘本,甚好。”
姜杏之傻乎乎地笑开,他夸赞一句,比别人夸上十句百句都开心。
“亭亭玉立的鲜花跃然纸上,花像线条流畅自然,精巧细致,注解用词却又浅显易懂。”陆修元说出自己直观的感受,小姑娘是有天分的。
姜杏之给他介绍这是为三岁到六岁孩童准备的绘本。
不识字时可以看看画,等到了五六岁开蒙识字了,这些简单的注解都能自己看的。
“我就是看外祖父给我画的绘本长大的。”姜杏之软声说。
她每次提到她外祖父母时,总带着不易察觉的感伤,是对那段陆修元两辈子都不曾参与到的时光的怀念。
陆修元喉咙滚动,心脏仿佛被扯了一下。
“这次也多亏了外祖父留下的绘本,要不然我才想不到这个主意呢!”姜杏之没看到他复杂的眼神,自顾自地说,很是骄傲。
她不过是照个画,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陆修元疼爱地摸摸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