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春色如(45)
陆修元被他们絮叨了一刻钟了,声音已经带了些不耐,屈指敲了敲书案,不容置喙:“我心里有数。”
“属下……”
这人话刚起个头,便被陆修元打断,陆修元心头不快,清淡的眸子闪过厉色:“要不然,你来替我坐这个位置。”
这群人自然知晓陆修元的能耐,算无遗漏,这一步一步走来,都在他的谋划中,没有出现过意外。
可从年初起,主子改了行事方式,比起前些年更冒进大胆,但他心思缜密,亦是未有过失误。
他们这些谋臣,虽得意有这么一位主家,但难免心生挫败,感叹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此次几人好不容易逮住机会,特意前来找找存在感。
众人心里一紧,连声道:“不敢。”
廊下突然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书房大门被轻轻推开,夜幕中,一个雪白的脑袋从门缝中探了进来。
众人下意识地偏头瞧去,面露诧异。
陆修元淡声:“蒲月,进来。”
这群人眼瞧着这只小猫哒哒跑进屋,绕过他们,蹲在陆修元脚下。
见陆修元神色缓和,众人委屈地想,如今一只猫儿也比他们有用了。
陆修元掀了眼皮扫了他们一眼:“侧厅置了席面,诸位先生前去用膳吧!”
陆修元很少留他们用膳,他们一听,心里高兴,纷纷拱手道谢,哪里还顾着找什么存在感。
众人在席中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日后主子得偿所愿,他们躺着便可坐收名利,何乐而不为呢!
陆修元摸到蒲月的脖子下面,拿出信纸,弯唇莞尔笑,十分满意,眼神温和,接连数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姜杏之洋洋洒洒地写了这些天她在做什么,自然包括她画绘本的事情,眼里漾开深深的笑意。
其中缘由,他自然明晓,原是他想多了,小姑娘的确是在做正经事。
小姑娘细细地分享她的生活,陆修元反复看了几遍,长叹,见不到人到底是不满足的。
蒲月回去的晚,姜杏之已经睡熟了,她爪子不曾擦洗,她也懂事,不往床榻上爬,而是窝在脚踏上,安安静静的入睡。
第二日早晨,姜杏之眼睛一睁开,意识还未清醒就开始找蒲月。
床下脚踏上传来呼噜声,姜杏之挪到床沿边上,笑着摸摸她的背脊,顺顺她的毛发,再找找有没有道长的回信。
这肯定是有的。
姜杏之躲在被子里,展开信纸,笑容甜蜜,双脚欢快的蹬着被子。
睁眼就能读到道长的信,姜杏之只觉得幸福极了,她一整日心情都会很好的。
姜杏之贪心地想,她希望每日都可以这样。
蒲月在两府中来来往往的,十分熟练。
姜杏之和陆修元也渐渐开始察觉到这种传信聊天的乐趣。
像是隔了一层轻纱,朦胧又纯真,谁也不知待来日掀开轻纱时会是怎样的炽热。
·
六月初六,便是建安侯夫人的生辰了。
姜杏之一大早便被香净叫醒开始拾掇了。
等收拾完,姜杏之去到正院,等人齐了再一同前往建安侯府。
姜老太太看着三个打扮齐整的孙女满意地点点头。
姜月桐知晓自己的优势所在,穿着一袭浅粉色的衣裳,佩饰简洁,衬得她清纯秀丽。
姜桃桃与她完全是不同的风格,容貌娇艳,性子傲娇肆意,银红色的裙衫她穿着最合适不过了。
姜杏之又是另一种美,小巧精致的五官,像是西洋来的琉璃灯,柔美又脆弱,一身淡雅的浅绿色对襟长衫显得她格外娇怜。
步伐轻迈,衣摆轻摇,身姿窈窕自带一股风流。
“五姐姐,你今天这么样?”姜杏之走在姜桃桃身旁轻声问候。
姜桃桃比前些日子清减些,上回邵介送来西瓜,她贪嘴,吃多了,连着腹泻了好几日,如今还没有什么胃口。
她自觉丢人,也不肯人去探望,姜杏之这才找到机会。
姜桃桃恹恹地点点头:“如今已经好了。”
“五妹妹你不要为了去参加宴会,不好意思说出来,若有问题还是别去了,省得在建安侯府丢人。”姜月桐走在她们前面,听见她们的话,笑盈盈地说道。
被姜月桐一激,姜桃桃立刻精神了:“你放心,我好得很。”
姜月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最好是这样。”
姜桃桃心头起了火,却被姜杏之按住了:“老太太还在前面呢!”
姜桃桃甩袖哼了一声。
老太太一辆马车,大夫人和五夫人各一辆马车,剩下的三位姑娘坐一辆。
姜月桐不愿和她们一起,跑到前头和她母亲一起走,姜桃桃也不愿做被她嫌弃的那个,去了大夫人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