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穿成太子的小毛团(88)
既然陆千金只字不提,她不便大庭广众下抖出,索性一言不发,闷头咀嚼现烤的山鸡肉。
以胡椒腌入味后烤制的整鸡,鲜嫩香滑,汁水丰厚,回味无穷,她却无甚食欲。
女宾席后方一郡王妃悄声询问:“为何不见乐云公主?”
“她呀!狩猎开始时就离营,据说也没留守行宫,径直回京了!”年纪稍长者轻声回答。
“陛下还在营里,未免太……”
另一人插口:“听闻她向陛下抱怨,说是住处失火,忧心自己犯错,想去一趟北山为先皇后祈福。陛下虽更宠爱亲女儿,但对乐云公主素来纵容,再加上这理由……如何能拒?”
“不过,话说回来,”最初发问那人又道,“我听到有人传言……”
三人交头接耳,话音大多被宴乐声覆盖。
晴容侧耳倾听,依稀捕捉“九公主的侍女”,已猜出她们言下所述,无非是“小国公主把乐云公主气跑了”之类的论调。
只听得又有一人插言:“……可她前些天还得陛下重赏,今日寥寥数语即说服太子殿下释放动物……”
“陛下恩赏,是念为稳住局面;殿下定是念在她和嘉月公主的交情份上,才予以首肯,且看来日花落谁家吧!”
晴容并未回头,是以无从辨认,议论的是哪几位夫人千金。
但毋庸置疑,她此行算是得罪了一大波人。
乐云公主本人的恶劣态度兴许有一半因太子所指示,未必出自真心,但与之交好的贵女定视她为眼中钉、心中刺;而原先兴致勃勃、试图大放异彩的皇叔们,必将因狩猎的芥蒂而心生怨气……
久而久之,只怕还出嫁,她在京城的名声便遭折损。
尽管非她故意为之,可她似乎无意间仗着与太子的私交,言行太轻狂了些?
行围将持续十四天,她要怎么混呀?
正当晴容因心事重重而停杯,主台上的四皇叔忽而感叹:“三郎不在,今年狩猎全是咱们几个老骨头较劲儿,怪没意思的!”
夏皙笑道:“叔父们尚在壮年,筋韧骨强,风采不减,自称‘老骨头’,让我们小辈汗颜哪!”
“哎呀!你们几个孩子,要么温温吞吞,要么娇气体弱,想当年大……”四皇叔收获甚丰,意气风发,外加多喝了几杯酒,意兴一来,险些收不住。
闻者不难推断,他想说的是“大将军”,乃至大将军府的长公子。
太子恍若未闻,夏皙眸光登时暗淡三分。
身侧的驸马赶忙圆场,硬生生扛下四皇叔的那句揶揄:“您老说得是,子翱定当勤学苦练!”
五皇叔捋须而笑,摆出语重心长状:“殿下当年射猎准头甚佳,此次巡猎一圈,仅得一狼,有失水准。请殿下趁少壮多活动筋骨,保重贵体,别光忙着政务啊!”
夏暄素知叔父们性子疏爽,难得回京,仍惯于端长辈架子。私下闲扯时倒也无伤大雅,此际当着一众朝臣之面,借酒意高谈阔论,不给储君留情面,难免令他恼火。
夏皙原想以“政事繁忙”为太子辩解,偏偏五皇叔一来把话堵了。她不善言辞,急忙向好姐妹陆清漪使眼色。
陆清漪略显迟疑,脸颊漫过飞霞,抿唇未语。
她固然能帮腔,但众目昭彰下为太子辩驳,落在外人耳里,必然被当作她急于攀附东朝的把柄;若半句话也不替太子申辩,又太过冷漠疏离,不利于之后的交往。
觉察夏暄长眸微冷,晴容心头颤了颤。
即使恼他毛手毛脚、啃她指头,终归不忍见他被自家叔父取笑,还得面对无一人帮腔的僵局。
她既已得罪两位皇叔,也不差多说两句。
于是,在余人面面相觑之际,晴容浅酌杯中酒,淡淡一笑:“殿下贵为国本之尊,日夜勤政,首场射猎,一箭击杀野狼,实属可贵。想来之所以没多猎杀,是想留着给诸位一展身手罢了。”
她这话原是无可厚非,未料四皇叔不好再针对太子,改将话锋转向魏王:“四郎也是,别一天到晚对着书画卷册,没点精神气!”
这下不仅魏王尴尬,连晴容也觉狼狈,仿佛是她那番话害皇叔转移话题,招致四皇子无故受牵连。
“魏亲王龙跃凤鸣,雅人深致,和赵亲王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恰恰是天家的佳事美事。”
魏王谦逊客套,遥遥向她举杯,眸底欣然之情不言而喻。
夏皙原本听她夸赞魏王,心怀不悦,但细味话中含义,明显没落下不在场的赵王,等于双双捧了兄弟二人,遂喜笑颜开。
众人把酒言欢,觥筹交错,酣畅淋漓。
唯夏暄停杯投箸,刚为晴容的维护而心花怒放,马上因她赞许两位哥哥而酸涩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