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过的暴君登基了(52)
她从来都不想要什么虚无缥缈的怜悯名声,她只想好好活下去,尽力滋润富足,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若是景执真的遭遇了不幸,就让他在阴间恨她吧,她欠他的,只能来世再还了。
“七娘,”谢梦槐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坐下身子温语道,“你是为了我才舍弃了景执郎君,若说谁对不起他,也是我,轮不着你。就算他恨,也该来恨我。”
“无所谓,我才不在意,”林杳杳耸耸肩,目光淡淡的,“他本就不喜欢我,就算由此恨我也没什么。”
“不过七娘能选我,我很开心。”
林杳杳转过头来,看到谢梦槐嘴角咧出了一抹甜若甘泉的笑意,她慢慢伸手握住他的手,那手里传来的暖意,叫他慌乱不安的心头稍稍安定了下来。
没事的吧。
他会没事的吧...
*
一大早天上就飘起了蒙蒙细雨,将长安街道的青石板冲洗的一尘不染,道路两旁暗香疏影,红墙黛瓦,家家户户却将朱门锁紧,像在在躲避什么祸患一般闭门不出。
一辆青呢盖马车飞快驶过长安街道,得得马蹄声惊扰了秋雨绵绵中的一片沉寂。林杳杳头戴长帷帽,身穿绣栀子花半臂蜜色襦裙,有些紧张地掀起车帘,看向近在咫尺的城门。
快了快了...
马上就要出城了。
听说这几日卫国公府被尽数下狱,阿兄不知所踪,只托了人带信让她尽快离开,她知道卫国公府这回在劫难逃,等离开长安,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了。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她特意和玉奴,九郎分开走的。
她将脸涂得蜡黄,上面点了好几颗大痣,就算是琇莹也不能一眼将她认出来。
除此之外,她还故意在身上弄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就像是伤口腐烂时发出的酸臭,她这副样子就像是一个相貌丑陋又身染重疾的破落娘子,侍卫大哥们肯定不会有耐心仔细盘查她。
果然到了城门,侍卫刚一掀起车帘就皱起了眉头,林杳杳缩在马车里有气无力地咳嗽着,琇莹在一旁急切说道:“侍卫大哥,我家娘子久病未愈,见不得风...”
“滚滚滚!”
侍卫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了,将车帘一放就摆摆手让她们走,琇莹千恩万谢,车夫不敢耽搁急急将马车往前赶走,林杳杳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道沉着的男音。
“等等。”
林杳杳心里一咯噔,只见马车帘又被人掀开,这次出现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白面青年,林杳杳依旧如破风箱般发出一连串沙哑的咳嗽,青年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耐烦,似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林杳杳的表演,半晌,才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带走。”
林杳杳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人粗暴地扯出来五花大绑了塞进了囚车里,林杳杳全然懵了,她听到琇莹在她身后大叫却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突然堵住了嘴。
她眼前被人用黑布遮住,手脚被上了严合密实的锁链,连嘴巴都被人用布条狠狠勒住,似乎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她还是...没能躲过去这一劫啊。
宽阔的街道上却驶过一辆遮挡严实的囚车,新晋的羽林中郎将何思墨面无表情地骑马在囚车前,从囚车里隐约传出锁链的叮咚声响。
出门买菜的百姓瞧见这场景自觉地躲远,却又禁不住好奇探着脑袋朝囚车那里看。
这一连几日无论捉拿的是何等了不得的达官显贵,都从未有这布幔遮挡过,今日囚车里的这位,到底是何等人物?
...
永宁殿中灯火通明,虽然已至深夜,里面的人却依旧没有休息,殿外宫灯高悬,幽静无声,一溜眉眼姣好的宫婢立在廊前低眉顺眼,不发一语。
突然一阵沙砾般的喑哑划破此时的寂静,几个侍卫押送着一个身姿娇软的女子进了殿来,女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被黑纱布掩了大半,露出的一点下巴蜡黄有痣,女子身上还带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一进来那几个宫婢就柳眉轻皱,屏住了呼吸。
这是什么人?怎么这么臭还被送来了永宁殿?
圣人性子暴躁,万一因此生气了可该如何是好?
押送的侍卫动作有些粗暴地将黑纱布从林杳杳眼前猛地扯掉,林杳杳骤然见光还有些不适应,眨了眨眼才看清面前华美秀丽的宫堂,一行雕龙画凤的高烛幽幽摇曳,巨大的幔纱被风吹的铺张翻卷,正中央背对着她站着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
林杳杳又眨了眨眼,见那身影身穿明黄龙袍,头戴通天冠,阴风钻进来拂动他明黄的袍角,上面的蟒龙龙爪凝握,怒目圆睁,似要腾云驾雾,振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