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财,三十八岁,十年前从锦州迁来,你爹娘早就亡故了吧。”严永毫不留情戳破他的谎言,而后从那几摞春宫图中挑出眼熟的那本递到陈财面前。
“怪你运气不好,竟被陛下撞到有人私下看这本画册。老实交代吧,这本画册是何人所画?”
陈财哭丧着脸:“不知道。”
严永厉声道:“你老实交代,或许还能网开一面。”
“官爷,小人是真不知道啊。小人根本没见过那人。他每次画好都是由小厮送来的,一手交画册一手结账。况且这事本就是暗地进行的,也不好问人身份底细啊。”
严永察觉陈财不像撒谎,只能命手下先把他带回去,押后再审。
陈财吓的腿都软了,拼命绞尽脑汁地想,半晌急忙说道:“官爷,官爷,我先前听那小厮说话,像是宫里的人。我见过他几次,只要能再见到,一定能够认出来的。”
严永点点头,暗道宫中人那么多,哪能带着让陈财一个个辨认,那不是大海捞针吗。
霖柳巷,青釉借着采买的由头出宫,在采买完毕后,又四处走走逛了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霖柳巷。
他是皇后身边的人,并无人敢对他不敬。
霖柳巷热闹非凡,尤其是牡丹苑门外,此时围满了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
青釉好奇之下,也没忍住跑去看了下热闹。只是那地方人挤人,他站在外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只听周围人说,那画铺老板这下怕是要糟了。
青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帮皇后送来的那些画册,有些心虚,没站一会就准备开溜,以免暴露了春宫图的事。
偏偏他还没跑远,那画铺掌柜就被押着走了出来,人群迅速散开,陈财一眼就看到了青釉。
“是他!就是他!”陈财激动道:“那些画册就是他替他家主子送来的,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吧!”
青釉跑着脚步顿住,被画铺掌柜那副大嗓门吼得僵在原地。
他是认识严永的,此情此景实在尴尬至极,青釉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早知道他就不来看这热闹了,看热闹,看热闹,现在倒是把自己给看成了热闹。
陈财看着站原地没动的官爷们,还满脸不解,催促道:“你们愣着干嘛?快抓啊,他等会就跑了。我这样算表现好吧?能争取从轻处置吗?”
严永看看青釉,又看看陈财,表情复杂且一言难尽:“你确定是他替他主子送的那些画册来?”
“确定,千真万确。”陈财笃定道:“他化成灰我也绝不会认错。”
“……”严永嘴角抽搐,感觉自己一不小心就发现了个大秘密:“你知道他主子是谁吗?”
陈财迷茫问道:“谁啊?”
严永并无解释之意,只派人先把陈财带下去,再把那些搜到的春宫图仔细放好。
“严大人。”青釉尴尬得脚趾抠地:“此地人多,我们还是回宫再谈吧。”
严永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当如此。”
当晚,青釉便被单独召进养心殿。他在殿外碰到盼春,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陛下为何会大发雷霆。
青釉脸一会青一会紫,实在没好意思说皇后画春宫图被发现的事,视死如归地走进养心殿去见陛下。
养心殿内,烛火明亮。
秦挚身穿黑金龙袍,端坐案前翻看着那春宫图,旁边还摆着个箱子,装的全都是林曜的作品。
青釉进殿眼角余光瞥到陛下锋锐肃杀的神情,霎时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秦挚抬起头看了眼青釉,冷哼道:“朕都不知道,皇后知识竟如此……渊博,还背着朕画了这么多……难以启齿的东西。”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釉当着陛下的面哪敢隐瞒,只能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从皇后靠画春宫图赚银子买药丸说到怕被陛下发现便假借为陛下画像做掩饰。
秦挚闻言都气笑了:“所以皇后为朕画那些画像,都是为掩饰春宫图?”
难怪林曜那时候能画满屋的画像。
青釉低着头没敢吭声。
秦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万万没想到命严永查个春宫图,竟能查到自己皇后身上来。早知如此,他还查什么查?
严永提着被搜出的春宫图来跟他汇报时,秦挚连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春宫图是皇后画的,但总不能把皇后抓起来,秦挚只能命严永结案不再追查此事,除此外,也严禁再刊印此画册,知晓此事者若敢擅往外传,杀无赦。
做完这些,秦挚心底仍堵得慌。此时再听完青釉所说的话,更是无奈至极,连生气都不知该气什么了。
“下去吧。”秦挚挥挥手:“皇后回来前,你就在宫中好好思过,不许踏出宫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