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轻声道:“谢主席,谢谢你的浴室,很干净。”
“不客气,”谢乐天慢吞吞道,“谢谢惠顾。”
宋慈上前抽出谢乐天手里的毛巾,抬起谢乐天一条湿漉漉的小腿,谢乐天这个人就是这样割裂,一条腿就是一条腿,几乎像是没长在谢乐天身上一样,苍白无力,皮肉松软,宋慈拿了毛巾给他擦腿上的水,“谢主席,我诚心想跟你交个朋友。”
“我也有一样的想法。”谢乐天温和道。
宋慈仔仔细细地帮谢乐天擦干了腿,“谢主席身上一点毛都没有,是特意剃的吗?”
“宋狱长身上毛发浓密,是特意植的吗?”谢乐天淡淡道。
宋慈不太喜欢人跟他说俏皮话,当然也没人有胆子跟他说,不过偶尔听一听,尤其是谢乐天这样一本正经的人嘴里说出来,他承认的确有一点趣味性。
西装革履的宋慈与赤条条坐着的谢乐天告别,两人神情都很坦然,“谢主席,再会。”
“再会。”谢乐天微笑道。
宋慈人一走,乐天才卸了力,直接躺到了床上,砸吧着嘴回味宋慈那一身肌肉,还有在车前踢的那一脚,炮弹一样的速度。
乐天:“这要跟宋慈搞上,我怕不是要死……”
系统:“没事,怎么会死呢?放心,去搞。”
乐天:……系统变了之后,比以前更可怕惹。
几个随从进来和谢乐天报告,那四个人都死了。
谢乐天光溜溜地躺在被窝里似醒非醒,轻飘飘道:“知道了。”
宋慈面前的桌上摊着合心会这两年的资料。
合心会成立了十几年,原身是个慈善机构,一直不温不火,直到两年前谢乐天接了手,从此脱胎换骨扶摇直上。
谢乐天的身家背景和他这个人一样干净,他是合心会的挂名主席。
‘挂名’这两个字好像有什么魔力,一下把谢乐天摘得干干净净毫无关联,合心会除了明面上的一些慈善活动,所有的商业经营都和谢乐天无关。
宋慈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疤,其实只是一点小伤,可额头的肌肤不比身上别的地方,格外地容易留痕迹。
宋慈瞄了一眼合心会的产业名单,看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地方,“心心水族馆?”
下首的人道:“是合心会27年的儿童慈善项目。”
宋慈听了就觉得好笑。
‘儿童慈善项目’。
六个字,三个词,背后再搭个心狠手辣的谢乐天。
滑稽。
宋慈吸了口烟,“抓了。”
“是。”
谢乐天是个干净人,他身边的人却不可能个个都干净。
宋慈觉得颇有些意趣,他已多年不和人斗法了,其余人都被他斗怕了,只敢小心地打商量,敢怒不敢言。
谢乐天不仅敢怒敢言,还敢在他车上放炸弹。
宋慈转过身,在一片日光投下的阴影中深深吸了口烟,心情——好极了。
第343章 典狱长4
谢乐天是个很孤独的人,他光是活着就要费很大的力气, 没有精力再去交际, 所以他没有朋友,只有利益共同体, 也就是狼狈为奸里狼和狈的关系。
他身边的一只大狈何元生病倒了。
何元生在何单海的葬礼上被宋慈气得脑淤血,直接送进了医院, 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咬牙切齿地对谢乐天道:“谢老弟, 这口气我不出, 我何元生没脸再混了。”
谢乐天是何元生的准女婿,何元生却称呼他为‘老弟’, 无形中把辈分乱了套,谢乐天也无意纠正,他坐在何元生病床前,手帕捂着口鼻,细声细气道:“何老想怎么出这口气?”
“他死,他一定得死,”何元生挥舞着手臂,满脸涨红, 鼻子上插着的氧气管漂浮起来,“我要给单海报仇!”
谢乐天微笑道:“宋狱长, 不好死啊。”
何元生知道宋慈车里发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爆炸,很可惜,只炸死了他的司机, 下次宋慈一定会更当心,就是不知道谁下的手,太可惜了。
何元生心里念了无数遍可惜,越念眉头皱得越紧,谢乐天说的不错,宋慈,不好死。
这个人凶悍到了极致,连阎王也不收,炸弹也炸不死他!可惜!
谢乐天看着何元生面色一会儿狰狞一会儿惆怅,最终慢慢归于平静,知道他想开了,微咳了一声道:“单海的遗体下葬了吗?”
提到这个,何元生心头的邪火又烧上来了,宋慈这天杀的杂种,弄死了何单海不说,还把何单海开膛破肚,真正是个不得好死的死法。
何元生一想到自己活了七十多岁,一大把年纪的岁数,别人都在含饴弄孙,他撑着这么一份家业不说,还硬生生地被人打到了脸上。
何元生越想越觉得悲从中来,竟是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