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相比平时有些苍白,似乎在蒙受巨大的痛苦,谢玉清轻轻喘息着,靠在山洞边上,云羽拿出药来,快速给谢玉清吞服下去。上官明彦这一刀并没有带毒或者灵力,只是外伤,谢玉清吞下灵药之后,没有片刻,伤口便缓慢复原。
只是方才她一场大战,灵力消耗太过,一时也不想动弹。
谢玉清抬眼看向云羽,云羽蹲在她边上,他周身血迹斑斑,谢玉清静静凝望他片刻,终于道:“云羽,上官明彦是怎么回事?”
“当初我被扔在山脚下后,被越思南捡走。”
云羽说着,靠在了山洞一边,他转头看向山洞外的光亮,声音平静:“我身上没有一块完好之处,又受阴气腐蚀,寻常办法不能救治,越思南就问我想不想活,如果想活,就得答应她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她让我回鸿蒙天宫,当她的卧底。我想活下来,我答应了她,于是我被她改造成现在这副样子。”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这中间的苦痛,谢玉清却明白。
将活人之身与动物的躯体融合,这过程要受的苦难,非常人所能想象。
云羽从小就是师兄弟里最怕疼的人,他聒噪调皮,贪生怕死,别说疼痛,就连练剑都要躲着。平日喜欢摆师兄架子,其实又不努力。
“云羽……”
谢玉清声音哽咽:“对不起……”
“这怎么能怪你呢?”云羽苦笑。
“是我的错,”谢玉清沙哑开口,“当初是我太自负,我应该多为你们着想,早想到万骨崖凶险,不该带你下去。”
“师姐,”云羽叹了口气,“世事无常,你我相差不大,不要和大师兄一样,什么事儿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归根到底,其实是我太弱,我以前贪玩任性,没有好好修炼,又总好师兄面子,觉得别人能做我都能做,常常拖累你和大师兄。”
“不说这些了,如今你我互相道歉,也没什么意义,”云羽摆摆手,继续道,“我继续吧。我假意答应了越思南,然后回到鸿蒙天宫,按照越思南给我的消息,鸿蒙天宫其实有其他的内应,我不知道是谁,但对方盯着我,我为了找出对方,就和越思南合作,暗中将鸿蒙天宫的消息传给她。与此同时,我开始查上官明彦。”
“你和大师兄一心向道,对人并不敏感,可我却恰恰擅长此事,一个人可以伪装一时,却很难一直伪装。上官明彦出身名门,按照他平日表现,一直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仙家子弟,他性情温和,甚至有几分软弱怕事,可是他同我们一起去万骨崖后,每每遇到危难之事,都能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冷静。”
“在你我分散之时,他作为仙家正派弟子,居然能想到吃了鬼留在鬼城之中;而后我们三人在山崖遇难,他口头说是要与我一起下去,却最终让你决定放弃我。我回想过很多次,依照你的性格,当时你应该会来救我,可你没来。后来回到鸿蒙天宫,我打听过,听闻你是当时晕了过去,被上官明彦背上去。当时何等艰险的情况,他一个筑基期,怎么背着你上去?”
“我既然知道鸿蒙天宫中有内应,我自然会去探查,我怀疑他之后,便悄悄去了上官家。而后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上官家的墓地,有一座坟,刻着的是上官明彦。后来我找许多人,终于找到了一个上官家的老仆人,他告诉我,上官明彦早在好几年前,得了一场大病,大夫都说药石无用,肯定要死。但有一天,一个白衣仙家来了府上,白衣仙家带了一个青年一起来,等走的时候,就只剩下白衣仙家一个人,而上官明彦,从此也就好了起来。”
“可奇怪的是,上官夫人却私下叫这个老仆人去了上官家的墓地,建起了一座衣冠冢。”
“上官明彦,当时已经死了。”谢玉清恍惚开口,“那个白衣仙家带过去的青年……也就是后来,我们的师弟,上官明彦。”
“对。”
“从一开始……他就在利用我们。”
谢玉清声音哽咽,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她就是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一下一下,像针一样落上去,密密麻麻,又瞬间消散无踪。
她不知道怎么,就会想起上官明彦最初来到明桑峰的模样。
他会在每个清晨提前站到她门外,一开门就能看见他,他笑容温和,神色平静。
她以为他是因为不会御剑,出不了明桑峰,所以每日在这里等她,于是她便带着这个孩子,从明桑峰到练武场。
可后来他学会了御剑,他还是过来,谢玉清不免奇怪,转头问他:“为什么已会御剑,还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