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越思华哽咽开口,她平复了情绪,继续道,“我把所有的情况,所有的可能,都告诉了她,可她不愿意。她告诉我说,她也想活。”
“她也想有自己的人生,她什么都可以让我,这个不可以。如果是命运的事,就让上天来选择。”
“可这是什么选择?”越思华笑起来,“她是天灵根,她是越家希望,她从小,勤学苦练,最好的师父,最好的丹药,我有什么?她十六岁元婴,我十六岁,金丹都结的是下品金丹。我们之间,云泥之隔,上天怎么选?”越思华说着,骤然暴喝出声来,“上天在我和她出生那一刻,就做了选择!”
“所以呢?”傅长陵轻笑,“你要改变你的命运,你要改变上天的决定?”
“对。”越思华轻轻扬起下巴,仿佛是在战场的战士一般,没有丝毫示弱,她盯着傅长陵,接着道,“如果别人不给我活路,那就别怪我不给别人活路。”
天边兀鹫盘旋而过,高处紫衣女子听到自己身边的人偶说出这话,轻笑出声来。她面具下半部分被拉了上来,扬起头来,在月光下倒酒灌入喉中。
酒在月光下露出清亮之色,而她身边的人偶,继续模仿着女子的声线,开口道:“她拒绝了我,我也不再求她。我找到了我的爱人,问他怎么办。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秦衍皱起眉头,哪怕克制着情绪,听到这种事情,他仍旧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融丹。”
越思华说得轻而易举。
秦衍和傅长陵呆滞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傅长陵大喝出声:“你把她金丹给融了?!”
越思华面色平静,她没有受傅长陵这一声大吼影响,语调仍旧保持着冷静道:“她是天灵根,只要她一日保持着对家族的用处,那家族就一日不会放弃她,除非,我和她之间,我更有用,我只能选择,融了她的金丹。”
“没了金丹,她无法修行,她又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的水系天灵根,那就是绝好的阵眼材料。除了当鼎炉或者阵眼,她也没有其他的作用。”
“所以我特意邀请了她,一起下山去吃饭,说是给她赔礼道歉,我让清莱在酒菜中下药,假装和她一起中毒,她修为比我高,见我也中毒,她就把我藏了起来,仔细吸引人离开。”
“然后,”越思华咽下了哭腔,梗着脖子,保持冷静,“我让我的情人,和越鸣,带着人将中毒的她截获下来,用毒药融了她的金丹。接着,我们把她扔在了一个邪宗门口,这个宗门不大,都没人知道,但他们流传着一个用阴年阴月阴日生的水灵根女子做引的阵法,这个阵法,可以让灵根受损的人,也继续修炼,极为邪门,听说这个阵法脱胎于百乐宗的练人阵法,也听说,百乐宗的阵法,脱胎于这个阵法。到底谁先谁后,也说不清楚。”
“这个邪宗叫什么?”
“记不太清了。”
越思华想了想,随后道:“不过,听闻上官家的家族上官鸿,当年就是这个宗门的弟子,只是离开得早,他在的时候,这个宗门还不是邪宗,所以也鲜少有人知道此事。”
听到这话,秦衍看向傅长陵,傅长陵敲打着手心,只道:“后来呢?”
“她邪宗被关押了三天,我假作逃脱,回到家族之中报信,一个小小宗门,越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救了回来。”
“只是,回来之后,她的金丹没了。我本以为她不知道,可回来当天,她见我的一件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
“她问我,为什么。”
“这需要问吗?为什么?我想要活下来而已,这就是为什么!”
“当时我很怕,她知道了一切,她说她不是在邪宗被人融的金丹,她和所有人说,要求彻查我周边所有人,我害怕啊。从小,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要求彻查我身边的人,一旦开始彻查,什么都瞒不住。我当时怕得几乎就要招供了,可那天,我爹说,不要胡说。”
说着,越思华笑起来,她一面笑,眼泪一面流出来:“我爹说,我是姐姐,姐姐怎么会谋害妹妹呢?让她不要胡说八道,说她的金丹,就是邪宗融了的。然后他们让人把她关起来,不让任何人见她。然后,在她被拖走的那一瞬间,我娘狠狠给了我一耳光。”
“你看,他们多清楚啊。”越思华低下头,用手捂住脸,“他们什么都知道,他们知道我害了我的亲妹妹,可因为他们知道越思南没用了,所以,放在掌心疼爱了十几年的人,一瞬之间,就可弃如敝履。”
“我以为我够狠啊,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们才是真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