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面前的椅子,“坐过来,我不会吃了你。”
拽得不行。
都郡倒是不怕他,即便是他真要复仇,她也会出手自保的。
她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坐在了他面前,问他,“大祭司到底想说些什么?我的大象该不会是你弄死的吧?”
他眉头的一抹红,盈盈欲滴,抬起眼来看她,不答反问:“你知道死的人是为什么而死吗?”
他宽大衣袖下的手掌在面前的酒碗中拨了一下,那碗中酒面上出现了画面——一位侍女因为打翻了一坛酒,被掌事的打了一顿,关去了马棚里,血淋淋病怏怏的在马棚里冻死了。
“她死在昨晚。”大祭司说:“曾经,她应该在打翻了酒之后,被掌事的打发去照顾刚刚继位,怪物一样的新王图坦卡吞,新王每一日需要换脸上溃烂的药膏,他喜怒无常,没有侍女愿意去做这些事,所以掌事的总会把犯错的侍女派去照顾他。而这位犯错的侍女本该耐心的照顾新王,在新王身边活下去。”
他那双眼睛一直看着都郡,慢腾腾的说:“可是,这一世,新王恢复正常,不需要照料他的侍女,这名侍女犯错之后换了另一个下场。”
打了一顿,关进马棚冻死。
都郡掀起眼帘看住了他,他在说阿吞上一世发生的事?在告诉她,因为改变了阿吞,所以他身边的人……结局被改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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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阵阵,鲜花满地的长街上。
阿吞坐在黄金车轿之中,慢慢的游行过长街,长街两侧跪着他的子民们。
车轿行过一条小巷时他特意往小巷看了一眼,却发现空无一人。
咦?上一世他游街时,这条小巷里明明有一个瘦小的奴隶在挨打,高声向他呼救。
他上一世救了那个奴隶,带他回宫,为他取名阿夜,阿夜曾经陪了他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不知道为什么阿夜自己跑出了宫,逃走了。
可这一世,怎么没有人了?
小巷里安安静静,没有半个人影,曾经挨打的瘦小少年不见了。
阿吞轻轻皱起了眉,为什么?是因为……什么这一世阿夜不出现了吗?
第46章
“奴隶阿夜。”
神殿中寂静,只有大祭司的声音, 外面的锣鼓欢歌声仿佛是另一个喧闹的世界。
他的手指在酒碗上轻轻一拨, 酒面上的影子变成了一个瘦小的奴隶,看起来十六七岁, 倒在小巷里被人按在墙上打,他高声朝巷子外呼救,巷子外黄金车轿里戴着黄金面具的小少年回过头来,看见了他, 他叫他王, 求他的新王救救他。
小少年忙侧头看向车轿外的宰相阿伊,声音稚嫩的说:“停下来, 救救他……”
宰相阿伊趾高气扬的挥手让队伍停下……
大祭司平静的陈述这件事, “他是宰相阿伊的奴隶,故意安排在巷子里等候新王路过, 然后被新王带回宫, 成为了宰相阿伊安排在新王身边的细作,后来逃出宫去, 隐姓埋名的活着。这一世,宰相阿伊忽然被诅咒,没来得及安排这个曾经的“奴隶细作”, 他直接死在了奴隶牢房里。”
都郡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他静静说完, 问都郡, “你如今明白那两头神象为何突然死了吗?因为丧失了存在的价值。”
“命数。”他看着她, 意有所指的告诉她,“牵一发动全身。”
都郡也看着他,笑了一下,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她记得大祭司是早在阿吞还没被女祭司害之前,就已经被女祭司联手宰相阿伊搞得昏迷不醒,一直在沉睡。
一个一直在沉睡的人,突然醒了知道了前世今生,还清楚到那些小人物的前世今生?
这也未免太离谱了,能熟知每个人的前世今生,据她所知只有阴冥大帝吧?
她看着他的眼珠子,该不会她的前夫冥帝“出差”出到了大祭司身上吧?宰相阿伊招魂把阴冥大帝招来了?
她不敢断定,只是说:“你说话,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他也喜欢说命数,说宿命。”他的眼皮动了一下,却没有看她,她继续说:“他活得死气沉沉,因为他认为他怎么活都是定好的命,连他的妻子也是天命为他定好的。”
他终于忍不住抬起眼皮看住了都郡。
都郡看着他的眼睛笑,“可我既不信命数,也不悲天悯人。什么是命数,你刚刚说的两个人,也许这一世就是这样的命数,难不成要让阿吞一个人背负命运,成全其他人?那他们未免太自私了。”
他像是听的愣住,怔怔的看都郡。
“害死侍女的是打了她惩罚她的掌事,害死奴隶的是该死的奴隶政治,不是我,也不是阿吞。”都郡伸手将他面前的酒碗拿走,将里面的酒倒进了池子里,“要全是命数一说,活着也太没有趣味了,活一年和一千年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