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64)
她没跟他对视,坐到身旁,小心将纱布解开后擦拭干净。
伤口极深,应该是被利箭贯穿了手臂,两边皆未结痂,哪怕及时处理,又敷了玄镜司里上等的药,仍有血沁出来染透纱布,瞧着触目惊心。
魏鸾不由咬了咬唇。
她从前对盛煜的印象,更多的是朝堂上重权在握,玄镜司里决断生死,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到他手里都能求死不能的狠厉手段、冷硬心肠。但其实他也是血肉之躯,并非铜打铁铸,踩着枪林箭雨走到今日,步步凶险。
玄镜司里高手如云,他伤成这样,可见章家出手有多凶残。
而这些都是为了护住魏知非。
魏鸾心里涌出浓浓的愧疚。
指尖轻轻颤抖,她竭力克制着,按盛煜的指点将两样膏药轻轻抹开。
膏药冰凉,她的指腹却是温软的,肌肤相贴,缓缓研磨的动作极轻。
像是羽毛抚过心尖,让人心头轻颤。
离得那么近,盛煜侧头瞧着她微垂的姣丽眉眼,眸色愈来愈深,看她鼻尖渗出晶莹的汗珠,伸手轻轻刮去。这动作突兀又暧昧,魏鸾诧然抬头,两人目光撞到一处,清晰得能瞧见彼此眼里的倒影。
盛煜的喉结滚了滚,低声道:“不用那么小心,不是很疼。”
话说出口才发觉音色沙哑,是心神身体皆有点紧绷的缘故。
魏鸾轻轻“嗯”了声,抹匀膏药后,取纱布裹上。
烛火照在他的肩膀,除了这新伤,还有两道陈年的疤痕。别处倒还好,没瞧见明显的伤痕,倒是胸前那起伏的轮廓……魏鸾是头回瞧见男人裸着的胸膛,瞥了一眼就赶紧挪开目光,没敢乱看,耳尖却微微发热。
——不愧是自幼习武的人,这身材倒是很好。
盛煜看不到她的目光,却瞧见了微红耳廓。
自然是因她偷偷看了不该乱看的地方。
盛煜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倾身将胸膛凑近,胸腹处光洁的肌肉悄然绷紧,宽衣时,男人的雄健气息无声剧烈。魏鸾瞥了眼,视若无睹地收回目光,没在他身边多逗留,转身将膏药纱布等物收回药箱,拿到外面去了。
盛煜微愣,看着她的背影绕过帘帐。
过后沐浴盥洗,夫妻同榻,合欢锦被下魏鸾紧紧贴板壁睡着,两人中间泾渭分明。
次日仍由魏鸾亲自换药,留他过夜。
但盛煜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从西州回来后,魏鸾很关心他的伤势,不止早晚亲自给他上药包扎,还特地做了能令伤口尽早痊愈的药膳,晚间睡觉时老老实实地不乱动,大概是怕碰到他的伤口。但贴心关怀之下,又仿佛疏离了些——
见到他的时候,虽仍笑意盈盈,却不像他去西州前那样,看他时眼底藏着亮光。说话做事仍如刚成婚时那样进退合度,却少了前阵子的娇俏亲近。盛煜还记得上回她赏梅回来时巧笑嫣然,特地折了梅花带给他,就连那金豆之约的架子都被装点得玲珑精致。
这两日却是周全有余,亲近不足。
甚至他趁着她包扎伤口时有意逗她,魏鸾最多红着脸避开,却没半点回应。
像是刚尝到的蜜糖忽然被撤走,让人觉得失落。
她这是怎么了?
……
比起曲园的风平浪静,蓬莱宫里这两天火急火燎。
魏知非被盛煜强行带走后,定国公章孝温当即以急奏弹劾盛煜,亦找了御史弹劾盛煜素日里行事蛮横、恃宠而骄等毛病。
永穆帝瞧了奏折,皆留中不发,便是朝会上有人被章家指使着提起此事,也只申饬盛煜两句,并未真的惩治。
反倒是章家渐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也不知盛煜怎么撬开缝隙的,竟拿了定国公贪污军资、卖官鬻爵的不少罪证,陆续将证据送到了永穆帝的案头。而朝堂之上,亦有愈来愈多的人指责章家之失。
譬如前阵子合浦珠户刺杀县令,致使朝野震动,有司彻查后,虽惩治了暴民,却也查出那县令与章家往来极密,做过很多横征暴敛、逼得珠户家破人亡的污糟事。凡此种种,多被归咎于章家的纵容庇护。
永穆帝起初并未理会,事情却愈演愈烈。
晌午章皇后去麟德殿送汤时,迎头碰见了中书令时从道和门下侍郎沈廷翰,还有兵部那位尚书。两位相爷虽宣称以朝政为重,但时从道是前朝旧勋,跟淑妃的父亲交情笃厚,沈廷翰是后起之秀,将孙女嫁给了淑妃膝下的梁王。
在章皇后看来,这两人终是偏向淑妃的。
果然,她进了麟德殿后,便碰上了永穆帝的怒容。
御案上高高摞起奏折,皇帝眉目阴沉,见了章皇后,未则一声,神情如黑云压城。
章皇后不由得攥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