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平王没动,眼睛却是睁着的,他在想问题。
他想得很专注,杜书瑶不肯告诉他,他就自己想,想不出也想。
杜书瑶大概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了,这个嫉妒心强得连鱼都要咬死的狗东西,肯定是嫉妒她半夜三更和别人说话,说话的意思他还不懂,自己又不告诉他。
杜书瑶晃了晃他的肩膀,说道,“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心悦,就是喜欢的意思。”
泰平王果然转了过来,看着杜书瑶,又问,“喜欢?”
“对,”杜书瑶耐心地伸手摸他脑袋,“就像你喜欢吃肉一样。”
“他想吃你!”泰平王却瞬间龇起牙,杜书瑶连忙按住他嘴,“他不是想要吃我那个意思!”
“就像你喜欢我那样。”杜书瑶无奈只好瞎说,她没法很确切地,深度地去给泰平王剖析男女情爱,她自己本来就一知半解。
泰平王却突然坐起来,眉头紧紧地拧着,龇牙道,“那不行!”
他不允许有人像他一样每天和杜书瑶在一起!
杜书瑶连忙按住他,又拽趴下了,哼哼道,“你嫉妒心还挺强的,是不是又想把他咬死啊?”
泰平王没吭声,杜书瑶搂着他,鼻子凑近他肩头,轻轻地碰了碰,有股药味,她一开始很嫌弃,现在居然适应了,还觉得好闻。
“睡觉。”她抱着泰平王,就又困了,含糊道。
泰平王没有再吭声,但是就在杜书瑶快要睡着的时候,和她交颈鸳鸯一样的人,突然间用低到有些缱绻的声音说,“我心悦你。”
杜书瑶心肝儿一颤。
第41章 跑了
杜书瑶呼吸窒了片刻, 接着就觉得自己实在是病得不轻,难不成是反应太迟钝,日蚀都走了这么久了, 她才开始上劲儿?
泰平王说完这句话之后,杜书瑶闭上眼睛放缓呼吸, 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但是很显然泰平王不随她的意,又说了一遍,“瑶瑶……我心悦你。”
杜书瑶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甚至还轻轻地打起鼾, 又吧唧嘴转了个身, 背对着泰平王, 心里乱得像一团塞在下水道的头发。
但是泰平王明显不吃她这一套,扒着她肩膀硬是把她又搬回来。他新学了这个词, 新鲜得很,不用烫嘴似的, 扒杜书瑶的眼皮说, “瑶瑶……我心悦你!”
杜书瑶避无可避, 只好暴躁道, “知道了!”
但心里却说, 你知道个屁的心悦。
她一把搂住泰平王的狗脖子, 将他按倒在床上,“快睡觉!一会亮天了!”
泰平王老老实实地躺了一会, 眼珠子乱转, 在杜书瑶总算吁一口气的时候, 又开口说道,“那瑶瑶呢?”
杜书瑶没听懂他这没头没尾的话, 疑惑地嗯了一声,是真的困了转身埋在了泰平王的脖颈处,“小祖宗,好串串,睡觉吧……”
泰平王却执着道,“那瑶瑶呢?”
杜书瑶不理他,他又说,“瑶瑶心悦谁?”
杜书瑶睁开眼,对上泰平王专注认真的眼睛,两个人离得极近,他的样子放大数倍地呈现在她眼中,杜书瑶不得不承认,泰平王这幅皮囊,要是真的比起来,没人能比得过,哪里都恰好,没有一处不相称,她每一次自己端详的时候,都会由衷地感叹。
日蚀相比他这样子,过于锋利,大抵是因为本身是个死士的原因,很难让人生出什么亲近之心。
可泰平王不一样,杜书瑶甚至想,如果她不知道这幅美好的皮囊里面是她相伴多年的狗子,这样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日子,无论是谁,多么清醒,都很难不动春心。
都说皮下三寸是白骨,可谁不是沉迷于皮上三寸好颜色。
可一万个理由抵不过一个他不是人,杜书瑶因为他水般温柔的眼神短暂摇曳的心池,转瞬连个涟漪也不见。
“你睡觉不睡觉,”杜书瑶面无表情,“你要是不睡,就外边站着去。”
泰平王顿时闭上了眼睛,再不问乱七八糟的了,杜书瑶也转了个身闭上眼睛,不过就在两个人意识昏沉的时候,他们又像每一个相拥入睡的夜晚一样,在彼此的臂弯中找到舒适的姿势,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一如往常,王府里面分成两个十分泾渭分明的状态,一个是皇帝派来的人,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给泰平王纳侧妃的事宜,另一个就是杜书瑶身边的人,正在仆随主样地淡定准备迎接年关的各种东西。
只有杜书瑶,她除了每天陪着泰平王去上课,去治疗,去学习,但其实私下里,他们关起门将所有的婢女全都遣出去,也在偷偷地准备。
他们准备的不是年节,不是婚礼,是私奔,是逃跑。
这些日子因为采买婚礼用品,府内的账目十分好动手脚,杜书瑶以前不插手账目,但莲花这个关口上死了,身边倒也不是无人可用,三红就很不错,因为莲花死前是有意培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