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叹气:“大崔氏是个温柔贤惠的,我们哪能想到小崔氏是这样的人?庶出就是庶出,到底矮了头。”
成国公说:“我听说你把小五接过来养了?怎么不接小过来照顾?”
沈夫人道:“她有亲娘,哪里轮的上我来管?”
成国公吩咐说:“小是个不错的孩子,别让她娘养坏了,你把她接到身边来养。”成国公对王珞印象还不错,是个漂亮的孩子,至于王琼他完全不上心,不过个寻常出嫁女,还能指望她出嫁后帮扶娘家不成?好好养大、给点嫁妆嫁人就是仁至义尽了。
沈夫人笑着说:“她快入宫了,娘娘也喜欢她,让娘娘多教教她。”她暗自腹诽把那小狐狸接过来做什么?相看两相厌吗?
听到妻子提起最让自己满意的女儿,成国公不由露出微笑地说:“娘娘最近身体可好?”
沈夫人道:“好,就是深宫清苦寂寞,她总想有点想家,心里也挂念你和几个兄弟。”
成国公说:“她现在是天家贵妃,哪能想着家里?你让她多用心伺候圣人。”
沈夫人早习惯成国公对子女都漠然的态度,她笑着点头应了,成国公这才满意的离开,沈夫人送走了成国公,敛笑容沉着脸说:“叫三女君过来!”王朗在家排行第三,崔氏跟着王朗排行。
崔氏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正在跟女儿闲聊着今天梳什么发型时,听到沈夫人叫她,她瞬间抓紧了发梳。王珞神色不变的给崔氏簪了排茉莉假花在发髻上,她阿娘长相酷似林氏,相貌偏清纯挂的,也就是通俗说的小白花型,即便生了两个孩子都不怎么看老,她最适合素雅的装扮,偏偏阿娘不知怎么回事,特别喜欢走华贵路线,这跟她气质完全不符。带好发簪,王珞又拿了紫茉莉种子粉,当散粉在阿娘脸上拍了拍,然后满意的点头,“阿娘,我们走吧。”
崔氏全身心都在要去沈氏那边了,没留神女儿已经给她换了副妆容,她怔怔的问:“去哪里?”
王珞说:“去祖母那里。”她见母亲脸忐忑,她笑着说:“会你只要跟我哭就好了。”王珞没跟阿娘说自己的计划,说了阿娘容易露馅,还是让她本性发挥好了。
哭?崔氏目光茫然,阿石为什么要哭?崔氏印象女儿似乎从来没哭过,她会哭吗?
王珞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不但会哭,还能掐着时间哭。她跟崔氏两人去沈夫人院落前,神色还是正常的,等到了沈夫人院落附件,王珞脸色立刻变白,崔氏还当她病了,没想女儿迈入堂屋,就对着沈夫人哽咽的喊道:“大母,你要为我跟阿娘做主啊!”说完,她扑通声跪在了地上。
崔氏听到那声音,心疼的脸色都变了,这丫头居然都不看脚下地方,直接跪在地上,这跪要多疼啊!
沈夫人正神色端严的坐在堂屋里,王琼坐在她下方满脸幸灾乐祸,可是两人看到王珞的举动,同时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莫说是王琼和沈夫人,就是崔氏都惊呆了,王珞给众人的印象向来是端庄大方、笑脸迎人,从来没见她这么哭过,崔氏头晕,大步上前去拉女儿:“阿石你——”起来!不用你这么为我求情!不就是抄经!她不怕!反正她认字也不多,胡乱写就行。
王珞拉住崔氏的手:“阿娘你别委屈,有大母给我们做主,阿耶不敢再这么对你了!”
崔氏懵了,王朗对她怎么了?他没对自己如何吧?
王珞流着泪对沈夫人说:“大母,都是我不好,我只想着四郎年纪长上去,身边除了丫鬟乳母外,就没个同龄的玩伴,所以让下人去外面给四郎买了几个同龄的玩伴,忘了三郎迄今都没有伴读。这是我当阿姊的疏忽,父亲责骂是应该的,可是父亲不应该——不应该——”王珞下面的话没说下去,而是捂着脸开始嘤嘤哭泣。
这时眉绿悄悄推了把四郎乳母,四郎的乳母早已酝酿好情绪,她被眉绿推,立刻屁股坐在地上,双腿盘,边拍打着自己双腿,边撕心裂肺的哭道:“夫人,我们家女君也是家里娇养大的!是郎君明媒正娶的妻子,郎君怎么就可以为了个庶子,说我们女君是庶孽!他这是置我们公府的脸面于何地啊!我们家姨娘虽是妾室,可也是小族之女,不是等闲寒素出生!我们家公爷要是知道郎君拿女君跟那些个庶子相提并论,该有多心疼我们女君?他可是最疼爱这女儿了!郎君这是宠妾灭妻啊!”
崔氏开始还被女儿和乳母哭得糊里糊涂的,可听到乳母提起自己父亲,想到她在娘家时,阿耶和阿姨对自己的疼爱,她眼眶红也忍不住哭了,她在家是不及大崔氏受宠,可也是庶出姐妹里的头份,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崔氏今天打扮的很素雅,脸上脂粉未施、头上只簪了根珍珠发簪、髻边绕了圈茉莉花环,难得素雅的装束,加上凄楚的哭声,衬她张脸格外楚楚可怜。林氏当年就是凭着这张脸,独霸了良国公数十年的独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