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医(8)
不是吧,千辛万苦地进来,居然临门一脚,咔嚓了。
盛翼把自己一张脸拧成惨绝人寰的样子,努力挤出几滴泪来,抽抽噎噎。
“父亲,这,喂喂喂……”然而,话未出口,盛又南已一骑绝尘,走到最前面去了,连后面的尾声都没听到。
盛翼有些沮丧,低声咒着盛又南,其实他知道,不会医术,不进去倒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自己会医术呀,吼吼吼。
“皇宫内不得喧哗,”尖细的嗓声刺响了耳膜。
盛翼一哆嗦,就看到一张挂着□□的脸在面前晃动,两个红色眼珠嗖嗖射过来,手里的拂尘配合着一甩一甩。
盛翼赶紧找个地方舒口气。
这一天够惊悚的了,盛家的,宫内的,除了那个娘正常之外,没有一个正常的,当然,叶云寒还算得上正常。
怎么办呢,那个弱鸡母亲正眼巴巴地等着呢,难道说,老子穿越第一个任务就这么失败了。
盛翼愁得双手插进头发,蹲了下来,看着面前被日光照得发白的地面发呆。
“第一次来吧。”蓦地一个破锣响起,一张粗糙的麻子脸就在头顶上晃动,腰圆膀粗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豪爽:“哥是太医令的跟班,别怕,有啥事和哥说,哥罩着你。”
“去去去!”
盛翼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刚才是把母亲陈年老衣拿出来了吧,这紫色上裳都快褪色了,裙子也有些卷边,把自己看作仆人都得谢谢他了。
“不是哥吹,哥来这宫里就像自己家似的……”
盛翼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泰然自若地数着自己掉在地上的汗珠,一颗,两颗……
热死个人,真是穿越到哪里都躲不过这鬼天气。
“有人昏倒了。”突地人群里像扔进一个炸弹,炸得盛翼一抖。
一个老年仆人直挺挺地僵卧在地,僵成一座人形雕塑。
“哎呀妈呀,这是干啥呢?”
“还有气没?死了吧?这大热天的一会儿就臭了呀。”
“呸呸呸!乌鸦嘴,快请医者给看看呀。”
最后一句还有点人味,盛翼嗖地窜了过去,遇到这种本专业的事情,他可是兴奋得很,一捋袖子。
瞳仁未散,还好,没死,再探颈动脉与寸口急如脱兔,洪水般汹涌,连指尖都粘不稳。
汗呢,滑腻腻的,不要太大。
这种情形,不须总结就知道是中暑。
“六一散,十滴水,霍香正气水……”盛翼中气十足。
此时,从宫道上缓步走来一行人,当头的是一个头戴玉冠,身着白袍的男子。
那男子年轻不大,却仪态端方,行动之中透着皇家的贵气和与众不同。
就在盛翼喊六一散十滴水的时候,他刚刚迈步到惊鸿殿外,脚步就停了下来,面上略露讶然之色,朝那边一看,见一个女子豪气万丈跪地救人,便默然而立。
旁边人轻轻说:“四殿下……”
叫四殿下的轻轻一挥手,众人立马噤声。
盛翼倒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形,他喊了几声,没人回应,才猛地想到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抓了抓头,说了声:“中暑了。”
“快,抬到阴凉处。”有人比盛翼还专业。
盛翼差点骂了出来,手一挥,果断兼肯定及不容置疑:“别动。”
热因热治,中医不同西医,中暑了放到阴凉处,汗越发不得出来,身体若弱些的,会活活逼死。
其实,大热天时抬人,也没几个人愿意。
一个破锣似的嗓声很合时宜地敲了起来:“既然这位姑娘会治,咱们就不添乱了。”接着以百米跑的速度退回到树荫里。
姑娘两个字震得盛翼耳膜痛。
“衣带略松一松,扇风,”盛翼下了简短的两道命令。
“这位姑娘,他,他是男的。”
终于有人出声了,是个结巴,还有,奇怪的抖动,腿抖,手也抖。
算了,算了,自己来。
盛翼不管四处射来唰唰的眼光,手下毫不含乎,风驰电掣般下了手。
“尿,谁有尿?”盛翼哑着嗓子喊。
“你,是女子不?”那人扭扭捏捏,脸面飞红。
盛翼牙齿咯地一咬,站起来,后退几步,转身。
那人瞬间利索得不行:“妈的,憋了好久了,终于可以光天化日、名正言顺地洒了,哈哈哈。”
这会子不抖了,刚才装得挺完美的嘛。
“对准点呀,对。”
“阿嚏!”哗啦啦的声音一下来,盛翼就捏住了鼻子,大哥,你是几个月没喝水且严重上火了吧,这是要把整个皇宫都熏死的节奏呀。
“谁呢,谁敢在宫里撒尿,”果然有人闻尿而至。
那个太监拂尘一甩,一脸的粉被甩得粉粉扬扬,脸面拉得长长的,拉出几条细缝,像是随时都会碎裂的感觉:“当这惊鸿殿是荒郊野外呢,由得你们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