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妆?画个眉毛抹点胭脂就能变成那样?”
裴泽其实不想详说,可是冯庆余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没奈何,只得提起上上年春,冯念到康王府做客,跟他一起去赏过桃花,那会儿为了应景她就点过桃花妆,也特别好看,跟平时很是不同。
“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她在家里从没有过。”
“是不敢有。她凡事不出头,日子都不好过,张扬起来还能有好下场?不得让继母随意发嫁了?就因为您一点儿不在乎长女,即便我喜欢她都不敢提,提出来家里也不会同意……您稍微对她上点心都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现在她一定痛恨我,你们冯家也差不多,你从前对她不起,还以为她飞上枝头了会不计前嫌心向冯家?做什么美梦?”
因为摔得太惨,惨到几乎没可能翻身,裴泽反倒豁达了。
他说完心里一阵痛快,门外徐氏听见,心如刀绞。
就这个话,分明是说他喜欢的还是宫里那个,对曦儿根本没多少感情。要是这样,曦儿不是太惨了吗?高门嫡女必须要嫁给个庶民,对方还不喜欢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徐氏顾不得劝冯庆余,她喊住往外走的裴泽要跟人论理。
她说了很多,说曦儿多不容易,她要嫁过去会失去多少,结论是你必须对她好,要不畜生不如。
这话入了裴泽的耳,没进他心里,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冯曦可怜。
这门亲事最早是冯曦主动,她凑上来不就是看中康王府世子妃的位置?或许还有一点是想跟冯念较劲?再看王府出事以后她迫不及待想要抽身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女人,只想来过荣华锦绣的日子没想过跟你共患难的。
徐氏说那些话裴泽不仅不感动,还有点想笑。
他没去争没去辩,就这么走了,留下徐氏满身绝望站在庭院里,跟她一样绝望的还有冯庆余,作为一个钢铁直男,并且还是人到中年这种,他对有些东西一点儿也不了解并且接受度极低。
你说化妆,他想到的也就是擦点胭脂描个眉,裴泽说冯念技法高超,认真画完就能脱胎换骨,他心想除夕晚上该不会就是这样吧???
那么盛大的场合娘娘们精心打扮之后隆重登场没毛病。
加上娘娘们跟臣子之间隔着段距离,又是晚上,他没看明白恍惚间觉得那不是……好像说得通。
之前头一直很铁,坚定认为自己没错的冯庆余首度怀疑了。
人呢,一旦动摇起来,距离全面溃败就不远。
又要说,像他这种人,就算犯了错,会舍得怪自己吗?
不能怪自己,又不敢怪宫里的娘娘,徐氏可不就成了背锅侠。冯庆余黑着脸走到庭院里,对她斥骂道:“都要怪你!要不是你面慈心苦对她不好,她也不会总是藏着掖着。人进了宫我才知道自己女儿多才多艺,在你手上讨生活时她愣是一点儿也没显露出来,你这女人到底有多可怕?”
还在想冯曦的事,突然挨了一顿骂,徐氏起先愣怔,听明白之后就委屈起来。
“说话可得讲凭据?这十几年我对她不好吗?我哪里刻薄过她?她在府里藏着掖着难道不是自己心眼小见不得您续弦天生排斥我这后来的夫人?”
“你要是个好继母,能让冯曦抢她心上人?”
“冯庆余你搞清楚!曦儿不止是我女儿也是你的!她也不是故意那么做,只是情不自禁……”
“都情不自禁了她后来闹着退什么亲?你说啊。”
徐氏恨死了,她咬牙说:“要不是我女儿,她还进不了宫,她该感激我们才是!”
……
夫妻两个大吵了一架,徐氏深感委屈,当日就回娘家想搬救兵。冯庆余懒理会她,一门心思在琢磨该怎么解决这次的问题,要是平时有误会他可以进宫去跟皇上说明,因为在除夕当晚被逐出宫,现在他进不去了。
没办法,他安排人递话去请了外嫁二十年的亲姐姐回来,作为正四品官的太太,又是冯念的亲姑母,想想办法总能见她一面。
姑太太也明白兄弟倒了对她没任何好处,听说是因为人长开了些,外加盛装打扮过,以及天色暗,才会一晃眼没看准,她立刻答应下来,说只要能顺利进宫去,一定同熹嫔好好解释。
随后她就去申请了,一天之后才得到肯定答复。
冯念答应见她,想看她会捎来些什么话。
等的时候,陈圆圆问她跟这个姑母感情好吗?
这话勾起她很多回忆。
冯念:“我出生的时候,姑太太嫁了好几年了,她回娘家不多,倒是她女儿经常过来做客,跟冯曦关系很好。”
陈圆圆:“那就是不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