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文骥本来就是想确定奚夫人的事会不会发现,如今没发现他也没留下的必要,尤其是想到奚菡留在诚王府,也许离开时再与那石公子偶遇就还有机会,他一副“慈父”的模样嘱咐几句,这才与诚王他们告辞。
谢彦斐一直等奚文骥离开,才扯了扯嘴角,转身看向诚王:“三哥也别在这待着了,出了这种事还要去好好安抚三嫂,我们都是自家兄弟,等下我自行离开就行。”
诚王想了想也就应了,他耽误这么久还没去瞧瞧,想想,颌首,嘱咐管家:“你们服侍好王爷,别出什么乱子。”等吩咐完又与谢彦斐攀谈几句才离开了。
等人一走,谢彦斐这才与裴世子朝房间去,房间里有婢女,倒是也不算孤男寡女一室,只是谢彦斐却没让管家他们进去,说是这岳大姑娘刚醒来人多了再吓到,等他只与裴世子迈进去的时候,压低声音朝裴世子附耳:“世子,等下你用耳力帮我仔细听听这岳大姑娘的气息以及各种情绪的反应,等下告诉我。”
裴世子轻嗯了声,他其实知道不少事,所以从事发之后也猜到一二,如今听到谢彦斐的嘱咐,明白他这是要确认这位岳大姑娘知不知晓下毒这件事,是不是心甘情愿赴死的。
人的外表能装一装肉眼看不出来,可内里的情绪以及一些气息却是没办法演,他眼睛看不到,却能用耳朵听,加上内力好,自然能察觉到一些旁人看不出来的东西。
谢彦斐绕过屏风进了内室,那里有两个婢女,看到他俯身行了一礼,而原本躺在chuáng榻上面色惨白的姑娘赶紧爬起来,在榻上给他磕了一个头,“王爷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臣女……臣女……”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她手脚都在发抖,脸上都是泪,大概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庶妹竟然想要她的命。
谢彦斐虚扶一把并未碰到她让她起来,不过靠近的时候裴世子也紧随其后,等随后安抚两句瞧着这位岳大姑娘起身,这才例行询问了几句话,并未多留就离开了。
这里是诚王府,并不好多说什么,在没确定之前,他也不想做什么。
裴世子随着谢彦斐一同出去,在就要绕过屏风外面是个视线死角的地方,裴世子偷偷捏了一下谢彦斐的手掌,飞快附耳说了三个字:“不知情。”
谢彦斐回应捏了捏他的手,随即收回手,而裴泓直到他收回手还没从刚刚对方的手指拂过掌心时带起的一股苏麻感,仿佛那么一瞬间从他的四肢百骸蔓延到全身,整个身体都木了。
裴泓想,他大概,也中毒了,只是毒性不同,效果却是一样的。
谢彦斐出去的时候刚好遇到奚菡搀扶着奚夫人出来,奚夫人脸色还惨白着,隐隐瞧着还透着黑气,气色很不好,她与谢彦斐不熟,只是俯身行了一礼,谢彦斐让奚菡搀扶她起身,随意询问几句身体情况,只是问着的时候却是抬眼视线对上奚菡的,在奚菡看过来的一瞬间,他朝着奚夫人的方向抬了抬,随即表情凝重点了头。
奚菡抿着唇,突然朝谢彦斐鞠了一躬。
谢彦斐没多留很快就离开了诚王府,只是上了马车,他长长叹了一声,心情不怎么好。
裴泓看过去:“怎么了?”
谢彦斐想了想,知道世子应该看出他的异样,看了这么多也能猜出一二,他把奚菡的事大部分说给了裴世子听,他也想好了若是世子问他该怎么应对,没想到世子并没有问,只是安抚了他几句,让他想开一些。
谢彦斐最后揉着眉心:“想不通,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为了一己之私这么算计自己的姑娘,官位就这么重要吗?”
裴泓道:“并不是所有的父亲都配当父亲的,他们不是一个好父亲。”
谢彦斐想到镇国公,世子的爹镇国公虽然不比奚文骥混账,却也不是一个好父亲,自己的大公子死了,他的继室这么害大公子的名声,为了镇国公府的名誉,为了武家不针对他,竟然就这么认了,甚至世子被他带回去这么久从未让人来询问过一句。
怕是这次来找世子回去,也是怕别人说他,或者施家写信过来祭拜的事已经被他知道了,觉得在外人面前不好看,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儿子的吧?
就算是世子眼睛不好已经没什么大用,可到底血脉相连,他就不觉得这样会寒了世子的心吗?
谢彦斐不想提及镇国公让裴世子难受,gān脆伸出手臂揽住裴世子的肩膀,脑袋搭在裴世子身上,揽着他:“不想这些了,世子你还有我这个好兄弟,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裴泓感受着身上的重量,克制着自己想要将人揽在怀里的冲动,他动作很轻很克制地抬起手臂,虚虚拦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