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米父气得脸色发白。
“好了,孩子还小,你就少说一句。”米母有气无力地劝了一句。
“还小,都十九了,就是你们惯成这样,没少爷命,一身少爷脾气!”米父气冲冲回了房,早饭也不吃了。
家里这情况他怎么吃得下,这两年他们两个老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女儿不是立得住的性子,外孙又是这么个德行,这日子可怎么熬下去。
米盼盼和米母相顾无言,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悲苦,母女二人没滋没味地吃完了早饭。
洗碗的时候,米盼盼拿出手机瞧了瞧,儿子发了十几条信息过来,一堆好话一堆哀求。
米盼盼到底是转了一千块钱给他,让他省着点花。
米乐乐发了个欢天喜地的表情,又发了个爱你的表情。
米盼盼不觉笑了笑。
“妈,我上班去了。”米盼盼招呼一声出了门,骑着电瓶车前往工厂。
这几年人工智能大行其道,每年都有厂子改革新技术,每年都在裁人,听说他们老板也打算重金引进新设备,厂子里人心惶惶。
上班的时候,大家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惟恐被抓到小辫子,到时候被发作丢了工作。他们这些人,没文化没本事,年纪又不小,工作并不好找,偏偏上有老下有小,有一大家子人要养。
一眼望不到头的苦,米盼盼脸上苦苦的,舌尖也泛着苦味。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的点。
米盼盼肩膀一松,每一天她最轻松的就是下班到睡前这几个小时,吃吃饭看看电视玩玩手机。
吃晚饭时,米乐乐自然是不在的。
米父横了米盼盼一眼:“你又给他钱了。”
米盼盼低了低头,一下一下嚼着嘴里的青菜。
米父来气,想发作,然而望着死气沉沉的米盼盼,忽然间泄了劲。这些年磨的嘴皮子都gān了,她什么时候听进去过。总是这样子的,别人的好言相劝进不了她的心。就像她当年执意生下孩子,执意和司阳朔在一起,执意和刘琨阑鬼混,别人说什么都影响不到她。除非她自己碰了壁撞了头,可到时候听进去了又有什么用。
心灰意冷的米父寥寥扒了几口饭,回了自己屋。
米母虚弱道:“你别这么惯着乐乐。”
“妈,我知道的,可这次不一样,他不回请怎么和同事相处。”米盼盼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米母一边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一遍又觉得不对,却说不上来,索性叹了叹气,不说了。
洗了碗,米盼盼回到自己屋里,躺在chuáng上用笔记本追剧,手里则一下一下地滑着手机。
滑到一半,进来一个电话,是米乐乐:“妈,你快打我三万块钱。”
“你要这么多钱gān嘛?”米盼盼大吃一惊,人都坐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米乐乐支支吾吾地说了,他被几个同事一捧二忽悠就来了兰庭鱼楼。这是本市一个招牌,以做鱼出名,几年前因为一个游客的文章出名,后被电视栏目以及美食杂志采访,因为真材实料独具风味,一pào而红,每天都有外地食客专程跑来品尝。慢慢的,兰庭鱼楼的消费水涨船高,令普通人望而兴叹。
米乐乐穿戴都是名牌,花钱大手大脚,以致于同事们都觉得他家里条件不错,遂有了吃大户的念头,人一多胆子大道德底线下降,起着哄来到兰庭鱼楼。
吃到一半,晕晕乎乎的米乐乐醒过神来,他钱不够,信用卡早刷爆了,只得借口上厕所打电话求救。
米盼盼又气又急,三万块,她半年的工资,就这么一顿饭:“你在那等着,我过来。”
米乐乐大急:“你过来gān嘛,你赶紧给我打钱。”
米盼盼气得眼冒金星:“这么多钱,你一句话就想让我打,你以为我开银行的。”她还怕他是骗她钱来着,他又不是没gān过这种事。
“那你在外面等我。”米乐乐不想在同事面前丢人。
米盼盼直接出了门,咬咬牙打了一辆车赶过去。
“去兰庭鱼楼。”
司机多看了心急如焚的米盼盼一眼,本地人谁不知道兰庭鱼楼的大名。
无意间触到司机眼神的米盼盼心尖一刺,酸涩之意蜂拥而来,若是当年没出那么多事,她怎么可能陷入这样的窘境,乐乐原本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兰庭鱼楼对面。
三层的仿古建筑物,碧瓦飞甍,古色古香,门口的迎宾小姐穿着旗袍,婀娜多姿,美不胜收。
下了车的米盼盼心里发怯,打电话给米乐乐。
如坐针毡的米乐乐赶紧找了个借口跑出包厢,又从前台要来账单,见到米盼盼那一刻,如见救星:“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