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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官(438)

  赫连骅摩挲摩挲下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当然。”节南张开五指,“击掌为誓。”

  赫连骅一拍而过,随后往外走,“我这就去安排,你们等我消息。”

  傍晚,有一个小姑娘在青杏居外卖花,仙荷买了几支莲回来,一边cha水瓶,一边说海烟巷良姐姐病重,有心找人接班海烟巷,下面几个男姐互别苗头,正争良姐姐的位子,所以约定明晚海烟河道比花船,谁的船接到客人的花最多,就是新一任大姐。

  节南哦了一声,“仙荷,看来你我皆太谨慎,神弓门新堂主不是为我摆宴,而是为了看花船会才设在明晚。明晚是huáng道吉日吧?”

  “六月十五。”仙荷道。

  “六月十五?”节南想起明日原本该赴长白帮帮主之约,立生死状比武的,如今却不知长白帮是何qíng形,“不用跟长白打架,却要跟神弓门吃饭,怎么都逃不出六月十五,所以不是吉日,而是大凶。”

  仙荷不爱听,“姑娘别说不吉利的话。”

  节南撇笑,“仙荷你不懂,小时候我爹就找人帮我算过了,我命格又硬又煞,别人的吉日,肯定不是我的吉日,别人的大凶,就肯定是我的大吉。明晚本要找长白晦气,看来却是海烟巷要倒霉。你看,良姐姐病重,表明那里凶煞,正好旺我命格。”

  从节南半开玩笑的话里稍稍得了些安慰,仙荷也开起玩笑,“好,好,我的好姑娘,你说长道短,不就想自己看着办,不让九公子cha手嘛。我答应,只要姑娘子夜前回府,就不找公子。”

  “有何不可。”节南眨眼。

  一夜无话,二夜催。

  第314引 海烟之花

  小舟袅袅,船头的客人站得悠稳,船尾的船夫摇得悠撸,两旁霓灯孤寂映河巷,窄窄折折的各家门前清冷,然而夹杂在水流声中的乐声歌声笑声,对节南而言,清晰可闻。

  海烟巷,龙阳之癖的男子们寻欢作乐的地方,虽然颂法明令禁止,却有的是qiáng权名贵撑腰,就在天子眼皮底下辟出来的,圈养形形色色却一律俊美的男子,皮ròu生意比洛水园红火得多。

  海烟巷纵横井字巷,自护城河引水,巷巷靠河,当红男姐们的宅后必通河道,方便金主们秘密进出。海烟巷看似各家各宅独立,平时也各做各的买卖,却有严格行规。入住海烟巷,首先定是要从业的男子,根据品貌分三六九等,本身有些资财的,可选上等宅。这种宅子不但占了地利,而且可直接在良姐姐那里挂牌,从此不愁客源。最末等是年老色衰的男子或无根无底的少年,住得差,也拿不到财大气粗的客人,生活在海烟巷边缘地带,有良姐姐的许可,却无良姐姐庇护,受一层层剥削,却又别无谋生手段,饱一顿饥一顿,但总能容身。

  良姐姐之下有七八名红姐儿,各自有人拥戴,平时谁看谁也不顺眼,一边恪守自己的地界,一边拉客抢客,平日里要是遇上,比富比美,吆喝对骂,和美人争花魁一模一样的心态,而且攀比更烈,动辄上手,转眼满街就能群架,到底还是有男儿的血气方刚。

  倒不是良姐姐压不住,而是他根本不想压,乐见底下人互相倾轧,他自己坐稳大姐大的位子。

  良姐姐,不是一个名字,是海烟巷大姐的称谓,一代代传至今,第九代。

  要说这位九代良姐姐,出生在海烟巷边缘地带,十七岁上位,今年二十九,十二年荣宠不衰,为他甘奉全部家财的客人不知凡几。乌明就是其中一位。

  良姐姐的住所,处于海烟巷正中,是一座四层的十六角楼,叫做海月楼。海月楼是这片隐晦地带上最出挑的建筑,据说从顶层良姐姐的寝屋可望皇宫城楼,但似乎无人担心皇帝会发现他眼皮底下大搞男风,反而入幕之宾以此胜景作艳词艳曲,得意炫耀。海月楼一二楼喝花酒看杂艺,三楼度良宵,除了迎客的都是漂亮男子,和普通花楼别无二致,标准销金窟。

  海月楼左右两旁华宅美屋,是良姐姐最宠的亲信姐儿住处,有他们自己的戏园曲台吸引豪客,却乖乖接受良姐姐居高临下的监视。

  “……就跟狗等着主人扔骨头一样。”节南立在船头,听船夫说完一大堆海烟巷里的事,得出这么个结论。

  船夫gān笑。海烟巷除了靠脸蛋吃饭的漂亮男人,还有像他这样凭力气吃饭的普通男人。除了男人,还有女人,小孩,老人。所以,他也活在海月楼的规矩里,靠着良姐姐赏口饭吃,只不过客人给了银子打听,就避重就轻说上一些人人知道的事,但附和客人的调侃,他却万万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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